第216章 一点黑光
作者:卸载大脑   组团重生异界,我只是想活下去最新章节     
    从阿呆那欲将张开的嘴唇就知道,他是想要开口说话的。
    但是他没机会,因为——
    “啊啊啊!”
    “有人!!”
    砰!
    闻人奶奶记不清她多久没有这般歇斯底里地呼喊过了,也记不清她多久没有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过了。
    这张兢兢业业的桌子被猛地掀翻了(比凳子大不了多少的桌子,毕竟坑洞里空间有限),咖啡粉和玉米饼子们跌落到了地上。只有食物残渣还糊在倾倒桌面上,巍然不动。
    慕雅和可雅被吓了一跳,但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只见可雅还呆呆地坐在小椅子上,视线不受控制地看着正在滚落下桌面的玉米饼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慕雅则在那句‘有人!’响起后,脸上蹭的一下冒出了极大的惊恐,就仿佛她的记忆里藏着一只骇人野兽,然则这只野兽忽然窜出,一口吞噬掉了她的理智和心神。
    她瞬间站了起来,又被椅子绊倒,“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她口中发出了一些代表着极度恐惧的无意义语调,没再站起,跪着爬行到了角落,慌乱地拿起了那把还没退休的破菜刀。
    “呃!呃!呃!”
    她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使劲挥砍着面前的空气,一头半干半湿的头发吊在她的头皮上晃来晃去,状若疯魔。
    “呃!呃!呃!”
    “呃!呃!呃!”
    她好似真的疯了,她一昧地嘶吼着,一昧地挥砍着,嗓子和双臂都乱无章法,紧闭的眼缝不断被泪水挤开。
    可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状若疯癫的母亲,她吓坏了。
    那张在这个坑洞里服役了多年的桌子惨烈地解体了,它的碎块松散地铺在地上,它的下面已经没有能容纳一颗脑袋的空间了。
    闻人奶奶捡起了一根桌子腿,冲着桌子残骸一顿敲打,砰砰打击声不断回荡在狭小的坑洞里,震得人耳膜发胀。
    半晌后,她用棍子撑住身体,喘着粗气直起了腰。
    她想要去寻找那名闯入者,但她此时却不受控制的被一件小事占据了脑海。
    她看着好似疯掉了的慕雅,回想起了一件小事。
    她想起了自己上次这般歇斯底、这般力大无穷是什么时候了。
    是可雅生理上的爸爸,来到这个坑洞的时候。
    她有些恍惚,情形也一样,自己和慕雅都有好大的声音和力气,看起来招惹不得。
    她上前把吓懵了的可雅抱到了慕雅的身边。
    慕雅看来还保有理智,她把女儿一把拽到了背后,继续嘶吼挥砍着无辜的空气。
    闻人奶奶握紧桌子腿,一头白发有些凌乱,眼睛死死地盯着坑洞里的角角落落。
    她在想,那个男人会不会再次出现。就像几年前的那个男人一样,三拳两脚把自己和慕雅打得不能动弹,然后在慕雅的身上尽情发泄兽欲?
    再然后呢?
    闻人奶奶的皱纹好似一下子松弛得厉害了许多,松松垮垮地挂在眉骨和唇角,在这阴暗泾渭交界的小屋里,她就像是一尊快要融化的蜡人。
    再然后……再然后他会不会时不时就来一次,把这里当成他消遣的地方?
    这个温馨的小窝会不会再次沦为暗无天日的深渊?
    闻人奶奶摸着胸口,微微摇着头,她不想再经受那样的日子了。她这次想要在反抗中死去。她老了,不想折腾了。
    她又看了看应激的慕雅和呆滞的可雅,可雅的眼中不知何时也冒出了泪水,和她母亲眼里的一样清澈。
    她们应该是要活下去的吧?闻人奶奶看着机械呆滞的灯光,惘然地想着。
    贞洁和生命哪个更重要?
    不,贞洁是自己传输给她们的。
    她们很了不起的,可以忍受黑暗,可以忍受恶臭,可以忍受无法下咽的食物,可以忍受和人类毫不相关的一切。
    她们甚至可以在忍受这些的同时,由衷地笑出来。
    她更茫然了,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为何要在慕雅当年遭受凌辱的时候反复地谩骂那个男人,告诉慕雅这是何等不耻的行径呢?
    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此时那个男人和慕雅、可雅,三人会不会生活得很好?
    自己一把老骨头,能比得上强壮的男人吗?自己年老体衰,反而是要慕雅照顾的。
    她又看了看可雅,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没有告诉她们这些所谓“文明”的话,她们会痛苦吗?
    是否对于她们来说,实质上,自己才是刽子手呢?
    闻人奶奶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再胡思乱想了。她老了,她想够了。
    她的目光平静了下来,注视这个熟悉的小屋。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那个男人是觉醒者,自己要是亮出觉醒者身份的话,说不定可以吓退他。
    不像上次那个男人,完全不识货,亮不亮黑光他都会把自己打倒在地。
    但是自己不想亮,他知道了这个坑洞的位置,放他离开的话,慕雅和可雅将永无宁日。
    她又看了看慕雅,她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在警惕等待时的煎熬中逐渐疯掉。
    她又看了看可雅,悲哀地叹了口气。
    什么“文明之花”,什么“文明的种子”啊,都是自己自我感动的把戏罢了。
    这明明是痛苦之花,痛苦的种子啊。自己真是造孽。
    在遭受过那段地狱般的时日之后,她预想到过这一天会再次降临,她对此也有所准备。
    “出来吧,能听得懂人话吗?”闻人奶奶看着凌乱了些、温馨也被破坏了些的小屋,出言试探。
    她面前杂物堆下方的阴影里,缓缓钻出了一个脑袋,继而是脖颈、躯干、双腿。
    他的一只脚依然踩在了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闻人奶奶。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慕雅霎时间嘶吼得更激烈了,并不住地往后推着,把她背后的可雅使劲地挤到了墙上。
    可雅被挤得生疼,小脸上挂满了不知所措的惊恐泪滴。
    阿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圆滚滚的眼睛里仿佛闪过了疑惑。
    大家都说自己长得很萌的啊,她们在害怕什么?
    确实,阿呆的个子不高,身体也不壮实,甚至还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十分无害,确实和凶恶不沾边。
    “借宿。”他看着闻人奶奶。
    “啊……好。”闻人奶奶脸上勉强挂起了一丝笑意,“借宿多久啊?”
    “一晚上就好。”
    想了想,他又说道:“食物,我可以给你们食物。”
    “当做报酬。”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真是失礼了……”闻人奶奶歉意地笑着,慢腾腾地走向放食物的柜子,边走边捶打着老腰。
    “我们刚才吓坏了,毕竟这里只有几个老幼……”
    她倒了一杯水,并往里加了两大勺咖啡粉,然后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把杯子递给了阿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
    “不嫌弃的话,尝尝吧。”
    “我们这里只有咖啡粉,就是可惜没有热水……”
    “谢谢。”阿呆接过了杯子,低头看着里面还没溶解、在逐渐沉底的咖啡粉。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闻人奶奶把身子靠在杂物上,像是唠家常似地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生的。”
    “哈哈哈,这没什么可悲伤的,这里的人都这样。”
    “那是谁教你说话的啊?”
    “克落姆老爷爷,我和嘟嘟姐一起学的。”
    “哈哈,那感情好,会说话好啊,交流起来方便,还能看书解解闷儿。”
    阿呆点了点头,见杯子里的咖啡粉溶解得均匀了,便仰头准备喝一口。
    在这时,闻人奶奶笑眯眯的老眼里忽然绽出了一缕精光,脸上的笑容在瞬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她胸口处的黑光亮起,而且是前所未有地璀璨。
    她那好似无意间搭在杂物上、距离阿呆很近的手掌猛然抬起,食指上忽然亮起了一点黑光。
    虽是小小一点,但这黑光好似引发了空间的破碎。道道透明、看不清但能感受得到的裂痕在她指尖围绕着,视线落在上面都会有一种被切割成碎屑的幻痛感。
    她咬紧牙关,眸子圆睁,死死盯着正在喝水的阿呆,动作截然不像是一个老年人。
    食指冲着他的脖颈狠狠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