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几乎单纯依靠“抢夺”来获得收入的西部匪帮,
寄生在城市里的黑帮,凡是能发展成规模又或者能长期存活的,则大多都有自己的“产业”。
这并不是说城市里的黑帮就不抢劫或者不收保护费,
而是如果它们仅仅依靠这些的话,通常是发展壮大不起来的。
这里边包含了一道简单的算数题——
已知一把普通左轮手枪的出厂均价大概在13到15美金上下,普通的猎枪还要更便宜一些,
如果有黑帮成员长期过来收取高额的保护费,害得一些人连正常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
那么别人可能会对着他们开几枪?
这个问题并没有统一的答案,
有些可怜人会选择把子弹几乎全部打光,只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有些人则可能会建立起新的黑帮。
但不管怎么说,
城市里的黑帮,在这方面是不敢太过分的。
甚至有些大黑帮的头目们,还会选择跟邻居们搞好关系。
毕竟如果要是把别人的生活都给毁了,
那么人们买一把枪的速度,永远会比黑帮发展一位可靠成员的速度要快。
哈里森小姐的那位黑帮哥哥加入的“卡特帮”,
就是一个主要依靠赌场加放贷、顺便开设酒吧且销赃来赚钱的黑帮。
在马车前往私人诊所的路上,
当听到韦恩和琳娜已经从怎么削减对方的赌场客流量、降低酒吧的营业额,商量到该如何炸掉对方的保险金库卷走“赃款”的时候,
连哈里森小姐都忍不住在旁边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一个合法的侦探社……对吧?”
“当然。”
琳娜回过头来,自信而阳光地微笑道,“你放心,我们十分专业,不会被黑帮成员给抓到的。”
接着她又转回了脑袋,就继续跟韦恩科普,那些地下大金库一般会藏在什么地方了。
哈里森小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至少在“如何通过观察建筑物外部情况来判断地下金库位置”的这个“专业”问题上,
琳娜展现出来的素质,确实是显得非常过硬……
……
和那位钢铁商人相比,管家的状态算是相当良好的了。
韦恩他们到达诊所的时候,管家的脑袋虽然被绷带缠得像个韦恩印象中的“印度人”,但是至少已经可以睁眼说话了。
甚至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他还能够勉强直立行走。
因此在把管家也一块接回到庄园里之后,
哈里森小姐只能临时先指派了一位管事当“管家助理”,让他在管家休养期间,协助完成那些本该由管家负责的事情。
这位席恩先生倒也积极,
至少当天晚上给韦恩他们提供的伙食,肉量明显就上升了不少。
就是有几位仆人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伊妮莎傍晚之后过来准备接琳娜的班,
三人初步一合计,哈里森小姐下次“必须”出门,至少要等到下周的时候了,但是她那位卧病在床的父亲可未必能撑到下周。
所以那位黑帮哥哥要是按捺不住的话,
接下来可能就要让人进到庄园里来动手了。
确实有必要让他们感受到一定的压力,免得安保起来太被动。
至于抢劫黑帮赌场金库什么的,韦恩和琳娜其实在最开始聊的时候,就以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毕竟那个计划虽然听起来有趣,但是在市区范围内闹出太大的动静又或者动用爆炸物,警方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装聋作哑。
别最后一通操作,
人家黑帮没覆灭,“韦恩侦探社”反而变成了被挂到通缉令上的跨州犯罪组织的代号。
不过还是对面的动作更快,从傍晚开始,庄园里的幺蛾子就接连不断了。
先是两位平时兼职安保的仆人先后请假,然后有些仆人给韦恩他们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连提供给保镖们的食物,都被发现有问题了。
好在大家都还算专业,
知道有问题之后悄悄相互提醒,假装吃了几口之后各显神通,各自把食物偷偷给处理掉了。
再看看庄园里的几只猎犬似乎都有些耷拉,韦恩他们整装待发,就等鱼儿自己跳出来了。
根据彼得逮住的老鼠做出来的药性分析,
保镖们很快就开始假装打哈欠,接着就是闭目养神。
之后瓮中捉鳖加顺藤摸瓜,揪住了一个仆人内鬼和一个带着武器的五人黑帮小队。
仆人内鬼本来计划在迷晕众人之后,拿着匕首过去对着哈里森小姐悄然一捅。
随后故事就变成了,“对不起,小姐。我也是被人胁迫的。”
接着再问问,知道她的丈夫和儿子被卡特帮的人给绑架了,韦恩就带着几个人手到所谓“事成之后的接头地点”去埋伏。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黑帮,所以会搞一些绑架、勒索、胁迫之类的事情,倒是也可以理解。
但是之前制造“车祸”,让管家至今还不能独自直立行走的那位黑帮成员居然也在里边,这就让韦恩不是很舒服了。
韦恩的眉头紧皱,“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是有人帮你交了保释金,还是有什么大人物帮你说了话?”
对方似乎有恃无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韦恩又问了问那位仆人内鬼,“你愿意跟我们到警察局里,去作证指控他们绑架了你的家人并胁迫你吗?”
对方低下了头,不敢跟韦恩对视: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希望能够和家人们安定地生活。”
唔……
这帮人在本地的势力,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大一些啊……
但是拿着匕首准备捅人被当场制止,
一句“对不起”就想糊弄过去,那好人就太难做了。
……
韦恩决定再给本地的警方一次信任的机会。
第二天上午,韦恩挑了个人流相对密集的时候,
在哈里森小姐帮忙联系到的几位报社记者的见证下,牵着一串“糖葫芦”走过半个街区,再次走进了警察局。
被绳索捆住并连成一串的几位黑帮成员们,衣领后边都被插上了标语牌。
上边分别写着:
“我们是卡特帮的成员。”
“我们在绑架的现场被逮捕。”
“我们身上都有标识身份的纹身。”
“我们连5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在被指控蓄意谋杀之后,未经保释就成功离开了警局。”
几位记者是带着人扛着银版照相机来赶着拍照片的,稿子其实韦恩都已经看过了,
分别是标题为《正义的韦恩国家侦探社向“卡特帮”宣战》《独家揭秘:卡特帮覆灭的始末》《绑架、谋杀、胁迫,卡特帮究竟犯过多少罪?》之类的几篇。
这些报道倒也不一定就能被正式刊登在城市的小报上,不过印成传单到处发放和张贴一波,问题不大。
——白天遇到“车祸”也就罢了,晚上还差点被自己家的仆人给捅死,大小姐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之后,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事。
顺便在今天这个时候已经能买到的当地小报上,关于“韦恩国家侦探社”的软文,已经被登在了上边。
看起来像是正式而有深度的访谈报道,但其实买的是广告位。
韦恩走到办案警官的办公室里,依次把今天报纸上有自家广告的那一面、有本州参议员签名的介绍信,以及带着教会标识的特许令都稍作了展示。
其中特许令其实只给对方大致扫了一眼就收起来了,告诉对方,“这是主教大人亲自为我们侦探社签署的特许令”。
至于是哪个主教签的、内容又是啥,你别管。
然后韦恩清了清喉咙:
“我仅代表我的委托人、本地的合法居民安德莉亚·哈里森小姐提出疑问——理论上应该还在关押中的歹徒,再次因为犯罪而被逮捕之后,还能被保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