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子的话的确影响了洞中的几个人,在经历了试炼大会之后,他们对仙门百家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在听闻了流云子和苍术子在无极渊中的遭遇之后,那些被正道人士挂在嘴中的道义在此刻也变得讽刺了起来。
姜听晚也适时地道:“持心自正,道心清明,便是妖物也能修成正道。若真要论对错,杀人猎妖都无本质区别,殊途亦能同归,又何况区区的业火之力呢。”
她再次像一个导师一样站了出来,而木云终是她最好的证明,她的笑容很温柔,又像是在提前为他们的选择做出宽慰。
木云终将洞中的那块庞然大物收入了纳戒中,因为它的加入,指上的方寸之地瞬间重了许多。
他取下了指间的黑玉戒指,走向慕清歌,将之交给了她。
“慕师妹,此物便交给你吧,由你交给掌门也最为合适。”他这动作大有交割之意,仿若已经将自己排除在了三元宗之外。
“好了好了,开采结束,咱们也出去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恢复你们的灵力,才有力气在无极渊中寻找别的机缘。”
姜听晚也觉得这洞里的五彩灵芒有些晃眼,带着木云终走了出去。
灵脉的开采任务提前结束,剩下的时间便是修养和恢复。
姜听晚守着木云终调息,看着他头上渗出的细汗,想起了他这些日尽力的模样,当即在内庐里翻找出了一块手帕。等他调息结束,第一时间替他擦了擦。
“都说了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必着急,何苦将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心疼。
木云终听了出来,但面对她的疑问却闭口不答。
姜听晚收回了手,像是想到了答案,道:“你这是在补偿?”
“不是……”
被戳破的木云终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解释。特别是在对上姜听晚那双早已看透自己的眼睛之后,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了,便只能陷入沉默。
姜听晚瞧着他的这般反应,不自觉一笑,原来他这般卖力是因为觉得三元宗必然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卷入麻烦,若是因此受到排挤,只会像苍羽宗一样不入仙门正宗,也没有机会再进入无极渊。
姜听晚一时间有些恍然,其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木云终早已做出了改变。
“木云终?”她不禁唤了他的名字,二人的眼神却没有相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现在的你是如何看待三元宗,又是如何看待白望舒的呢?”
木云终的呼吸慢了下来,“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他的语气并不能让人分辨他的情绪。
姜听晚:“或许我能换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有了面对的勇气,她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哪怕结局并不会改变。
“现在的你是如何看待过去那些令你痛苦的人和事呢?”
“姜听晚。”他突然沉了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可若是你的过去也与我有关呢?”她大了胆子。
木云终这才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也继续道:“若是我的出现就是因为你的过去,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也想要补偿什么呢?”
两双眸子炙热地对峙着,两个人的脑子都在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周围的一切安静极了,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木云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咽喉却哑了声。
也正是在此刻,周围突然靠近了几道陌生的气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姜听晚还想再说的话,也被迫堵在了喉咙里。
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孟子渊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极品灵脉对所有人都是诱惑,无论进来的人是仙门弟子还是三尸道,或许都避免不了一场交锋。
突然落下的三道黑影对上了孟子渊三人。
是三尸道。
不是仙门弟子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还没有做好应对自己人的准备。
可让他们感到危机的是,能从那场业火中活下来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落在这里的三名邪修面容有些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可怕的事,在逃亡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这里。
可在看见他们身后泛着的五彩灵芒后,脸上的疲惫荡然无存,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竟然是极品灵脉!呵……”
为首的人就孟子渊等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叹道:“看来有人的运气比我们好,在我们还在逃命的时候,就先发现了灵脉。”
“朋友,能在无极渊中活到今日,说明了我们也算是一路人,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但是也不一定非要做敌人。你们在灵脉中取了多少,我们可以不问,我们现在要进去,也请诸位让个路。”
说话的人只是大概看了一眼洞中的人,没有看清木云终也坐在里面的位置。
孟子渊却在听见他的话后,一脸的不屑,“谁跟你们是一路人,正邪有别,此处已是三元宗所觅之地,识相的,便赶紧离开。”
为首的男子呵笑一声,“正邪有别?这话若是在之前或许还真有几分可信,可经历了这一个月,你们敢说你们的手上就没有沾上一滴血吗?”
他这话一出,孟子渊三人困惑地相视一眼,坐在远处的流云子却是神情自然。
慕清歌的脸上也是微微一暗。
孟子渊再道:“之前没有,或许今日便有了。”
说话间,孟子渊当即挥出一道剑气,逼得对面的三人退后了好几步,意思已经明显。
三人相视一眼,脸色也变得狠厉,“看来商量是不可能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落,三人配合默契,变换步伐,持剑相对。
本不是那么宽的空间里爆发了六个人的战斗,代表着各自力量的灵芒在渊底交错着,剑光闪烁间杀气肆虐。
这三人明显不是一般的对手,更是配合默契的队友,每一招都杀气十足,不留余地。
孟子渊三人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绝对的生死之战,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其中。
流云子看着战斗中的三个人,心中隐约升起一股欣慰,这一代的弟子虽然不负众望,但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跟苍术子太像了。
不懂得杀伐决断,不懂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们虽是拼尽全力,将所学所学施展到了极致,剑招之间却无绝对的杀意,完全是逼退大于杀戮。
打架可不是这么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