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晚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剩下来的日子,又将她穿进来对木云终所做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总结为只要在剩下来的二十天每天降低16到17点黑化值,自己跟白望舒就能成功苟活过死亡节点。
既然闻不眠以不变应万变了,那么她姜听晚就要主动出击了。
根据自己的作战经验,第一步就是要让木云终意识到白望舒的痛苦,在他的心里建立起这些年她也不好过的人设,这样就能顺理成章进入下一步。
只是自己前几天才说了不会打扰他,现在就反悔会不会显得白望舒有点神经?
但白望舒本来就挺神经的,这个世界还有人比她更癫吗?
没有啊。
姜听晚就这么一来一回地做完了心理建设,反正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人也不是她,要说丢人的话,也是白望舒丢人。
一想到这里,姜听晚的心理负担一下就消失了。
因此,当月色降临之后,白望舒在姜听晚的怂恿之下坐上了房顶,身边摆上了一排酒。
“月色皎洁往事浓,借酒消愁愁更愁……欲语还休泪先流,势要流到木云终心头……”姜听晚不知道在念什么,白望舒的眉头已经皱了许久。
看着眼前这一排排整齐罗列的酒坛,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有用?”
木云终上一次就吃了这套,现在只要白望舒老老实实按照自己写的剧本走,还怕拿不下他?
姜听晚自信回她:“放心,我已经实践过了,到时候你就借着酒意说台词,要是忘词儿了,还有我在一旁给你提词呢。”
“不是……”
白望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姜听晚直接打断。
“赶紧的吧,这道具,这现场准备了一晚上呢,还有这月光,气氛也刚好,演员也马上要就位了,林书宇那儿也打了招呼,今晚上除了木云终谁都不会出来,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你要是担心情绪不够,我还可以在心海给你配乐,抒情的歌我也是会几首的……”
姜听晚还以为是白望舒在顾及自己的长辈形象,连声忽悠,这种事儿就是不能细想,越想越难开始行动。
一听到姜听晚说要唱歌,白望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长叹了一口气后,道:“我是想说,这点酒根本就醉不了人。”
“这都是烈酒啊???”姜听晚愣了愣,想起了之前她喝酒的时候,只是喝了小半坛就倒了,都是同一副身体怎么会不一样呢,“不是啊,我之前就醉了呀?”
“那是你!”白望舒的语气倒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讲述事实的客观。
姜听晚一时语塞,但下一刻也反应了过来,纠正道:“不是,今晚上的重点,不是你能不能醉,重点是说出那些话,你明白吗……”
“你那些话……”白望舒情急接过姜听晚的话,却又欲言又止,最终方才道,“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没用“恶心”两个字,已经是白望舒对姜听晚最大的包容了。
姜听晚这才听明白白望舒在担心什么,道:“所以才让你喝酒嘛,这要不喝点酒,确实有些为难你了……这样,到时候你就背对着他念词,别让他看见你的表情,只要让他知道你是酒后吐真言就行了,剩下的,下一步计划再说……这总可以了吧。”
姜听晚做了让步,白望舒若是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只能默认。
见白望舒点头,姜听晚这才提醒道:“开始吧,先酝酿一下情绪……”
话落,白望舒的眼神闪烁了片刻,但还是提起身边的酒坛直接就干了两坛,心海处的姜听晚虽看不见,可这咕噜咕噜的声音配上眼前这沉寂的月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久没有喝酒,白望舒这酒竟越喝越清醒了起来,一连喝了好几坛都没有醉意,但还是努力地按照姜听晚的要求入戏,脑中缓缓浮现出了姜听晚为她准备的那些台词:
“你唯一的错就错在你的一张脸太像他……”
“每次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了那些往事,想起了木行之将我一个人留在婚宴上,让我成为了整个仙道的笑柄……”
“你说,木行之当时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将你交给我的呢……”
其实这些话,不是难以启齿,而是藏在她的内心深处二十年,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恐怕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姜听晚是不是又骗了她,她到底是什么人?才会知道这些话,才能这般准确地说出她的心中所想?
而当将这些话都认同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理由能将那些怨恨都牵连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了。
“你别光喝,扔啊!”姜听晚的声音又一次提醒着她,明显着急得很。
她也听话地将喝完的酒坛扔向了木云终的方向。
在姜听晚的设想中,只要木云终不是聋的,也不是傻的,听见有人在他的屋子周边扔东西,他怎么也得出来看看吧。
于是在连续扔了三两个酒坛之后,白望舒身后的瓦片上,发出起了细微的声响,那是有人落定的声音。
白望舒的身形一僵,似乎是呆怔了片刻后,才按照姜听晚的剧本说出了准备好的台词。
“你来了?”
可身后的人却以最快的速度接了她的话,“白长老,真是好兴致啊。”
不是预想中的声音,白望舒迅速地站起了身,警惕地面向了来人。
黑色的斗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人更是在看见白望舒后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就像是在看一出戏一般。
“颜明?”姜听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后,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是谁?”白望舒神色一厉,冷冷地质问道。
姜听晚于心海处回她:“他是自在门的护法,是闻不眠的人。”
对面的颜明也在听见白望舒的问题之后,眸中闪过疑惑之色,“看来白长老不仅修为大减,察觉不到外人靠近,还忘记了颜明。”
白望舒在此处坐了许久,他便在此待了多久,虽不知她在此处作甚,但却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晚上一定不会有人出来打扰一件好事。
听到二人的话,白望舒眉目一紧,“自在门竟然还敢入清淮城?”
颜明看着她,笑得挑衅,“自然是敢的,而且颜明此次,是专门为了三长老而来。”
白望舒双眸一寒,瞬间调动了周身的灵力,正欲要对决之时,她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余光间,她看清了那个人,是木云终。
姜听晚见此,当即便道:“好机会,换台词,你就说:此人是下天位的实力,他重伤初愈不是他对手,让他去叫苍术子,你来拖住他。”
不管白望舒现在能不能打,正好借机会耍个帅,刷一波木云终的好感,反正两招的动静就能引起苍术子的注意,只要不死就是赚的。
白望舒虽然嫌弃,但还是跟着姜听晚的话重复了一遍。
木云终的眸光也因此微微一闪,身形都为之一顿。
“是呀。”颜明的认同的话也从对面传来:“若再不动手,便错过了最好时机。”
颜明几乎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可却没有一点运功之势。
见此,白望舒和姜听晚心中几乎是同时一紧,刚一转身,一阵刺痛便从腹部传来。
月色之下,熟悉的玉霄直接穿过了白望舒的身体,身体之外的剑身,一段泛着银白色的月光,一段流淌着炙热的鲜血……
白望舒睁大了眼,看着对面的木云终,眼中的怒火愤然而起……
心海处的姜听晚感觉到了白望舒同等的疼痛,天生怕痛的她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卧在了冰面之上。
那一刻,她看见了木云终居高临下的表情,和那阴寒到了极点的目光,好像在说: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看着画面中的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碰到,眼前的一切也都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