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宇这一闹也打破了二人“对峙”的氛围,让姜听晚有了底气拉着木云终一路朝房间走去。
而木云终也不再赌气,任她拉着自己走向了后院,一路上了楼。
姜听晚怒气冲冲地推开了他的门,将他拽了进去,没有退去金丹之力的她力气大到,一个摆尾就将他摔在了床上。
“给你的药呢?”
木云终愣愣地坐在床边,似乎是想了一遍,问道:“你的药效还没有退去?”
姜听晚意外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着这个,大了音量呛声道:“怎么,你希望我退去药力,然后跟我来硬的吗?”
这话一出口,姜听晚便后悔了,结合他方才表白的行为,自己这话一说出来颇有些许歧义。
而木云终也像是听懂了一般,慌忙且无助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听晚的脸色也瞬间徒增了几分尴尬,但还是故作强硬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一下你的胳膊。”
她看着他被鲜血浸染的袖子,心中充满了矛盾,明明已经做好了选择,却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木云终看着她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心头升腾起一抹苦涩,她回避了他的情意,却又在关心他的伤势,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他想质问她,可又怕这样做之后,她就真的转身就走了。
他只能在一挥手之后,从内庐拿出了那些伤药。
姜听晚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对着一堆花里胡哨的药挑了又挑,她的架势做得十足,可在面对这一堆瓶瓶罐罐后,气势衰落了下来。
他这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不会用药,他将这些药都摆出来,分明就是在跟自己使气。
可她又不敢抬眸看他,只敢在语气上强硬一些。
“用哪个?”
木云终没有回答,却因为她的反应,心中多了一丝暖意。
他伸出手,拿起了最近的一瓶,也是完全在姜听晚视线之外的一瓶。
“之前也不是这一瓶?”姜听晚看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瓶身,像是在为我自己的面子找补。
“之前的药效不好!”他平静地回道。
姜听晚看向了他手上流着的血,像是一种佐证。
他说得没错,若是管用,他现在便不会出血了,姜听晚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不会治伤?”
姜听晚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似乎默认了所有的修仙之人都会疗伤这件事。
木云终也在这时候抬了眸,看着她道:“本是该会的,只是,师傅从来不曾传授过弟子任何。”
他这话让姜听晚怔忪了片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
他虽是看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可她却知道他的那句师傅说的不是她,而是白望舒。
良久,姜听晚回过神,“若是这药也不管用怎么办?”想到这里姜听晚立刻站起了身,“不行,我去叫林书宇来……”
他刚一起身,木云终又拉住了她,并因为这一下,痛得闷哼一声,整个身子往下一缩。
姜听晚吓得立刻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听见她的关心,低着头的木云终心中闪过一丝喜悦,缓缓抬起头看她,“不用叫他!”
“你又逞什么……”
“不是逞强。”他打断了她的话,“弟子方才的话没有说完,师傅虽然不曾教过我药理之术,可弟子偏偏遇上了一个林师兄,他虽在境遇上未能帮上弟子,可这些年的伤都是他替弟子治的。久而久之,弟子也学会了不少。”
他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叙述了一段过往,姜听晚却透过这些话,心疼不忍,其实他什么都记得,不仅仅是恨意,还有别人向他释放的善意。
他松开了拉着姜听晚的手,像是一种对往昔的感悟,又似一种对今时的感慨。
“其实我的身边也并非全是恶意,仔细想想,三元宗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那些外门弟子虽然总是讥笑弟子,可是也会碍于师傅的面子,不敢对我真的动手;孟子渊他们虽然时常为难,可也并非十恶不赦,他们甚至会在你的教导下,改过自新。至于师傅……”说到白望舒,他停下了,眼里的神情晦暗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他还是话锋一转,认真地看向了对面的姜听晚,“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你不仅改变了他们,也改变了我……你虽不是师傅,却教会了我许多……”
“木云终?”姜听晚看着这样的他,不禁喃呢地唤了他。
这样的木云终令她陌生,更让她动容。
“姜听晚!”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仰望着面前的人,宛若仰望属于他一个人的救世主,“不管你的心里将我看作了什么?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我都不问了,就这样下去,也挺好……”
他说着话,嘴唇颤抖得厉害,半个身子也因为伤口的抽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还是坚持着将自己心底想说的话都说给了她听。
伴随着他真心的,是他头顶的数字,又一次在姜听晚的眼前闪烁跳动了起来。
449!
399!
301!
271!
237!
那个数值正在大幅度地减少,姜听晚心脏猛地紧缩,连呼吸都忘了。
可她也几乎是同一时刻坐在了木云终的身边。
“别说了,我给你上药。”
她也不再顾什么身份与男女之别,直接上手解开了他的腰带,脱下了他半边的衣服,之前缠绕的白色纱布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湿淋淋的黏在他的伤口处。
她拿了剪刀一点点地剪开缠绕的纱布,取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来。
“你确定这次的药管用吗?”
她拿着木云终选出的药问他。
“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姜听晚一下急了,“你到底是学了还是没学?”
木云终被她这一吼,不气反笑,被她这样关心,也足够了。
他甚至带着几分逗弄的意味,道:“看来师傅对疗伤一事,的确一窍不通。”
“你……什么意思?”姜听晚有些莫名其妙。
木云终也及时善后解释:“弟子已经以三元诀清除了妖力,有灵力加身,这胳膊也只是看起来严重的外伤,只要是药便能治愈。方才血流,是因为弟子看见师傅与沈师兄相谈甚欢,乱了心境,气息紊乱所致。”
“嗯???”这句话的要素过多,姜听晚一时不知该先反应哪个。
表白之后,他现在说话都不顾及了吗?
“相谈甚欢?”他哪只眼睛看见自己跟沈追相谈甚欢了?
木云终不管姜听晚的情绪,诚实道:“恕弟子直言,那沈追看你的眼神,并不清白!”
“什么???”
姜听晚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一脸懵逼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她看木云终才是,不仅不清白,还有点什么毛病。
姜听晚简直是被气笑了,冷笑一声,但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直接将新的药粉倒了上去。
疼得木云终又是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敢怒不敢言。
瞧见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姜听晚的心情都好了些,不由一笑道:“我看回山之后,得找星明子治治你这眼睛。”
“师傅是觉得我看错了?”他转过头,看着她。
“不然呢?”说着,姜听晚又连续抖动了半瓶药粉在他的伤口上。
这一次,木云终意外地叫唤了一声,“疼!”
姜听晚惊喜,“知道叫疼了!?”
“肉体凡胎,如何不疼。”
“那就对了,疼就叫出来,凡事也别憋着,这样不会显得你很帅!”
“师傅这话,是叫出来便管用了?”
“当然,你叫出来,我就知道自己手重了……”
姜听晚说着就减轻了力道,以此来证明自己说的是至理名言。
“你若是憋着,别人就不知道。就像之前那些外门弟子欺负你,憋着有何用?既委屈,又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还不如最开始就打一顿,他们便知道你不好欺负了,你也不是打不过他们。”
“打人也可以吗?”
“当然了,都欺负你了还不还手。”
“宗门严禁斗殴!”
“单方面殴打不算!只要不打死就没事。”
“……”
“你笑什么?”
“若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木云终说完这话,姜听晚正好包扎完了最后一圈,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还是站起了身,“好了,你继续调息吧,别再乱跑了。”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转身离开了房间。
也是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客栈的上空突然爆发了两道不同的金光。
暂停结束,林书宇和孟子渊在读档之后,开启了新一轮的悟道。
姜听晚走向了其中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