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通过了梅绛的好友请求,并且熟练地无视对方的狂轰滥炸后,放下了光脑。
他垂眼,看着赛迦维斯的后脑勺。
他戳戳他的头。
军雌一动不动。
费轶叹了口气,将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松松环住赛迦维斯的脖子。
他枕着沙发靠背,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
赛迦维斯迟迟没等到雄虫的解释。
他不满地用头拱了一下费轶的腰腹,有些痒。
费轶忍不住笑出声,他摸摸他的长发,温声道:“没睡着啊?”
赛迦维斯闷闷不乐:“一直都没有。”
费轶:“嗯?那刚才怎么一动不动的?”
赛迦维斯:“喜欢这样。”
“?”
费轶眉心一跳。
他微微低下视线,嗓音有些飘忽:“喜欢哪样?”
赛迦维斯:“现在这样。”
“抱住您。”
他的唇还抵着他的裤腰,唇齿张合间,热气一下一下地扑在他腰间,费轶甚至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叼着他的裤头将裤子往下褪的错觉。
黑发雄虫狠狠打了个哆嗦,他抬手拍上他的后脑勺:“行了,快起来。”
“不是要听解释吗?坐我旁边来。”
赛迦维斯动了动,终于抬起头。
他肌肉精悍紧致的长腿还紧紧盘着费轶的小腿,他稍稍起身,终于松开他。
费轶还没说什么,赛迦维斯已经紧紧贴着他坐下,两条铁臂禁锢住他的腰身,头绕过他的后颈,将下巴搁在他右侧肩膀上。
费轶:“……”
他侧头,撞了一下军雌的脑袋,好笑道:“好好坐直行不行?这样不会难受吗?”
赛迦维斯摇头,脑袋蹭着他的脸。
真的好像狗勾啊。
费轶默默心想。
他抬手抚着他的侧脸,将他的头轻轻扳到左肩处,嗓音缓缓:“亲爱的,真的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过我的打算。”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接下来我说的话会让你不开心,但是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相反,我很确定,你肯定能保护好我。”
“但是这些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我没那么脆弱。”
“我不希望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那样太累了。”
赛迦维斯静静听着,听到这句话,他的唇抿得更紧,唇肉都有些发白。
但他很听话,没有打断费轶。
费轶安抚地捏捏他的脸,继续道:
“更何况,我要做的事情,你和陛下都不方便直接出手。”
“如果直播的时候你一直坐在我旁边,很可能会被观众们误会成你在威胁我,想让我处理那些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你要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啊,怎么能一直躲在你身后呢?”
赛迦维斯想说,没关系的,他乐意至极,毕竟他恨不得直接把费轶装进口袋里天天揣着,就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跑不会丢,也不会被别虫觊觎。
可是他无法拒绝费轶。
他说他要保护他。
他柔弱乖巧的雄主说要保护他。
他果然好爱他。
费轶不知道赛迦维斯怎么了,突然搂他搂得死紧,他有些喘不上气,不得不拍拍他:“松一点。”
赛迦维斯勉强松了一点点。
好吧。
费轶叹了口气:“说句实在话,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像直播里那样同情他们。”
赛迦维斯知道,“他们”是指谁。
黑发雄虫低声问道:“雌君,你会觉得我虚伪冷漠吗?”
明明上一秒还流着泪,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还能和直播间里的虫谈笑自如。
不断装可怜刺激雌虫,看到那些压缩包的内容后也没有立马关上,给那些伤痕累累的雌虫们一些体面,而是假惺惺地红着眼圈当众展示他们的苦难。
不顾面子地掉着泪,口上说着一些似乎可以给予雌虫希望的话,看起来是真的很可怜雌虫、痛恨雄虫。
实际上心里的波澜除了看到那些压缩包时稍稍起伏了一点,便没有了动静。
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冷血。
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不是本地正统虫族,也没有切身经历过他们的苦难,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了解了一点虫族历史,对现今的虫族社会感到不满,才决定要做出一些改变。
之前他的心绪起伏那么大,也只是因为他的三观受到的冲击太大,没调整过来罢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在他问出那句话后,他突然很忐忑。
赛迦维斯会不会也觉得他很冷漠?
会不会觉得他很虚伪?
会不会觉得,他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他有点后悔问出口了。
赛迦维斯会失望吗?
没关系,失望也没关系。
既然他已经决定跟赛迦维斯在一起,那么他就会用无限的耐心去包容他。
他已经被他绑定了,跑不了。
他要是敢跑,他不介意用一些极端手段把他拴起来。
军雌没有回话,费轶的指尖已经控制不住地滑到了他的喉骨处,轻轻锁住。
黑发雄虫轻声细语道:“亲爱的,怎么不说话了?”
赛迦维斯“唔”了一声,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问:“雄主,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您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费轶一怔,然后淡淡道:“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你的答案。”
赛迦维斯理所当然地摇头:“我当然不会觉得您……”
他不想说那两个词,会玷污他的雄虫。
他只好换个说法:“我不觉得您是那样的虫。”
“如果您真的是,那么您完全不会趟这滩浑水。”
“也不会顶着那么多雄虫给您的压力,想要处置犯罪雄虫。”
“更不会对雌虫那么温柔。”
他语气突然变得幽冷:“如果不是您真的不认识他们,我真的会惩罚您。”
费轶:“……”
他震惊了。
赛迦维斯对他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还有,他想惩罚他?
费轶眯起眸子,手上稍一用力,掐住了赛迦维斯的脖子。
他礼貌笑笑:“雌君,您好大的胆子。”
嘴上说着敬称,脑子里在想一些冒犯的事。
赛迦维斯唇角勾起一点,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握住费轶掐着他脖子的手,一字一顿:“雄主冤枉,我可没有。”
“我居然不知道,连雄虫都喜欢您。”
“很抱歉,有的时候我不太控制得了自己,可能会对雄主做一些过分的事,只能请雄主多担待一些了。”
很好,连商量都没有,直接告诉他,他就是死性不改了。
但是费轶心里没抵触。
赛迦维斯本来也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虫。
总之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讨厌就是了。
黑发雄虫慢吞吞点头:“行。”
赛迦维斯兴奋地用脸蹭蹭他。
很快,他又低落下来。
本应该十分阴沉冷厉的大型凶兽,此时垂着耳朵和尾巴,无精打采地和怀里漂亮的白毛小狐狸道歉。
“雄主,对不起,又一次没帮上忙。”
他的雄虫,自己解决好了一切事情,自己面对那么多恶意,而他甚至不能站在他身边,只能像个偷窥狂一样,时时刻刻监视着雄虫,生怕他出什么事。
他的光脑、他的悬浮光屏、他的腕表,在他踏入雄保会大门前,全被他安了定位器和监控器。
他知道他做得不对,但是他不想改。
光靠管家给他汇报雄虫的日常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您有需要的话,请一定要找我。”
然后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享受雄虫对他的依赖和称赞。
费轶反握住他的手,没好气道:“行了,都别道歉了,这事过了。”
他触到军雌的手心,突然一顿。
他沉默着扳开他的手心。
尚未完全愈合的掐痕还带着血迹。
他低头,轻柔地吻了吻那些伤痕,低声道:“以后不要伤害自己。”
“这是命令。”
赛迦维斯小小地嗯了一声。
他眨巴着赤金色的眸子,突然问道:“雄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费轶茫然:“啊?”
赛迦维斯提醒:“歉礼。”
费轶:“……”
他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想起他似乎的确承诺过要给他歉礼。
费轶看着军雌亮晶晶的凤眸,顿感大事不妙。
看来今晚他别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