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泣血珠。
    冷玉看着那只存在传说之中的景象，心里隐约浮现一丝后悔。
    他是不是做错了？
    “路野，路野……”言臻指尖颤抖，伸手想要抚摸面前人的脸颊，却只接到自己落下的血珠。
    “你不是想要我的眼泪，你不想看吗？你醒醒好不好？你答应我的……”言臻看着手上的血珠，话音越来越低。
    血珠就这样不断落在言臻和路野周围，随着海水涌动。
    处在深海的人鱼似乎察觉到了王的悲痛，渐渐涌向海边围在言臻和路野周围，无声低头。
    言臻伸手紧紧攥着路野衣服，低头慢慢开口。
    言臻的声音仿佛天籁，又似仙音，带着远古时期的祷告，神圣而不可侵犯。
    言臻开口后就抱起路野慢慢沉入海里，所有的人鱼就这样静静围绕在言臻周围，跟着言臻回到亚特兰蒂斯。
    路野接到血珠瞬间就要被传送出这个位面，他存了一分私心，在系统就要给他传出去时，用神力直接封锁这个位面的通道。
    十十看着言臻沉入海底，小声的提醒一下站在海面之上的路野【大人，还不走吗？您的灵魂在这里待太久，会损伤的。】
    路野听着那美妙歌声，握紧手上的血珠并不在意自己，直接踏入亚特兰蒂斯。
    路野就看着言臻把自己放在一张金蓝色的床上，轻轻吻了吻自己额头“等等我。”
    路野看着言臻没有吞下自己心脏，直接用自己生命堵住亚特兰蒂斯下的海底大漩涡，眉间弥漫冷意，烦躁开口“蠢死了。”
    十十【人鱼王献祭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亚特兰蒂斯，是可以获得灵魂升入天堂，大人您可以放心。】
    路野看着言臻坐在自己床边慢慢变成泡沫消失不见，眼底满是复杂，握紧手上的血珠，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我要得就是这个结果，很好的结局。”
    十十感觉到自家宿主身上越发澎湃的杀意，不敢说任何话。
    路野看着言臻消失不见，冷漠看着下雪，祭奠人鱼王死亡的亚特兰蒂斯，垂眸盯着手上的血珠，语气狠厉“走了。”
    【位面正在开启……哗啦……哗啦……由于不可抗力原因，传送通道正在崩塌……】
    路野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未等他释放神力查清状态，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传过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就感觉到自己手被人紧紧握住。
    “这是？”
    路野看着身侧激动的言臻，还未询问十十就被言臻紧紧抱住“我以为，我以为……”
    路野感到一颗一颗珍珠砸在自己身上，握紧手上的血珠，只觉得心脏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疼，不算多痛，却一直存在。
    那股细微的痛楚在得知言臻为了管理局身死那天也出现过，当时自己只觉得自己是被言臻决定气到了，而现在……
    路野松开手上的血珠，直接吻上言臻的薄唇。
    言臻起先有些僵硬，直到路野捏住自己鱼尾，才恍然回过神，试着回应一下路野。
    此时的路野和言臻就好像是处在世界末日一般，疯狂极了，也不管什么，也不开口询问什么，就这样紧紧缠绕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直到床上满是珍珠，路野渐渐将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他伸手接住言臻眼尾刚刚落下珍珠，轻轻吻了吻人鱼的眉心，语气温柔极了“我回来了。”
    言臻眼尾深红，紧紧盯着路野，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浓墨，涌动着各种复杂情绪，伸手有些颤抖的摸上路野的脸颊，语气满是哀求“不要走，好不好？”
    路野给言臻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嘶哑嗓音“不走了。”
    言臻脸上浮现一抹满足笑容，伸手和路野手掌十指相扣，喃喃低语“你答应我了。”
    “嗯，答应你了。”路野说着有些爱怜吻了吻言臻额头，语气满是邪气“王，还有力气说话？是我不够努力。”
    路野说完不给言臻说话时间，直接把言臻压在身下，震得满床的珍珠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亚特兰蒂斯的雪已经停下，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所有人鱼围在言臻宫殿周围，低声吟唱着，祝福着。
    路野看着累到极致还紧紧抓着他的言臻，低头吻了吻言臻眉心，继续哄着“我不走了。”
    言臻抬眸看着路野浅笑，缓缓闭眼“我不是人鱼王。”
    “那咱们就回岸上，我炒股挣了不少钱，刚好能在海边买一套别墅，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路野看着躺在珍珠里的人鱼，整个人温柔说着。
    “嗯。”
    路野和言臻默契的没有去问，让人死而复生的代价是什么，他们两个在海边买了一个别墅，住下。
    言臻从此次之后就好像得了一种病，只要见不到路野，整个人就心慌发狂。
    路野第一次察觉到言臻离不开自己是自己看着言臻睡完，准备给言臻做点菜，就看着言臻衣服都没有穿好，直接光着脚来找自己。
    “小心凉。”路野并未询问言臻为什么变成这样，伸手把言臻给抱回卧室，穿好衣服，鞋子，耐心解释“我没想走，就是去厨房做饭。”
    “嗯。”言臻看着面前的路野伸手直接抱住路野“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
    “宝贝……有些话还是留在床上说吧！”路野看着床上，地上随处可见的珍珠，笑得越发肆意。
    就算在怎么粉饰太平，言臻不过十多年，就开始衰老的容貌提醒着言臻和路野，这代价很大。
    人鱼的寿命很长，人鱼王的寿命只会更长，而言臻才不过十余年，已经长出了白发。
    言臻看着自己第一根白发浮现，有些崩溃的直接拔掉。
    路野在晚上给言臻整理发丝并未看见那根白发，没有询问，继续和言臻点评面前的电视剧“拍的太烂了，剧本也不行。”
    “大导演拍的最好看了。”
    “当然了。”路野说着吻了一下言臻的薄唇，就把人压在怀里。
    第二天的言臻刚扫到枕头自己那又长出的白发，想要悄悄隐藏起来就看着路野拔下自己发丝，语气带着丝丝诧异“我竟然会长出白发，不服老不行。”
    “人鱼不会老吗？我很亏的。”路野说着抓着言臻乌黑的长发拉长声音。
    “会变老的，我们一起变老。”言臻语气放低，眼底满是喜悦。
    “好啊！一起变老。”路野说着伸手和言臻十指紧握，像是在许诺什么。
    言臻看着路野和自己十指紧握的手，唇角笑意满溢。
    “我愿放弃永恒的灵魂，人鱼的寿命，我的一切，换取路野的生命。”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确定放弃永生的机会换取路野的生命吗？你就不害怕，他看着你衰老的容貌，松弛的身体，对你产生厌恶？”
    言臻当时不敢给出答案，但现在……
    言臻看着手边白发，心里非常平静，他甚至想要告诉那个人答案“他不会。”
    言臻想着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披上衣服，偏头看着和他一样有了皱纹的路野，眼底满是笑意“过几日去亚特兰蒂斯看看？”
    “好啊！”路野慵懒靠在栏杆上把言臻揽在怀里“我还挺怀念亚特兰蒂斯的床。”
    路野就这样陪着言臻走完最后时间，他用神力把自己的身体和言臻身体衰老速度绑定在一起。
    言臻每衰老一分，路野也会衰老一分。
    言臻在弥留之际看着路野和他同样苍老的容颜，紧紧攥着路野手臂“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路野解除神力绑定，整个人又恢复了年轻模样，和言臻第一见面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言臻看着面前年轻的脸庞，轻轻笑了笑“还是这样好看。”
    “言臻怎么都好看。”路野向着言臻以油尽灯枯的身体输送神力，承诺开口“我会去找你的。”
    “我。”言臻像是不舍，又想要放路野自由“我……我……”
    言臻是真的受不了路野对其余人好，他一想到路野会在自己死后，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其余人，给其余人做饭，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言臻真的想在自己死时，带走路野，但……他舍不得。
    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路野。
    路野看着言臻模样，轻轻在言臻额间落下一吻“等我。”
    言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用着最后力气紧紧攥着路野的手腕，留下最后一个字“好。”
    路野接住言臻眼尾落下那颗珍珠，仔细端详了许久收好，就抱起言臻身体，慢慢沉入海底，把怀里人鱼葬在了亚特兰蒂斯的墓地。
    路野看着躺在珍珠上的言臻，面无表情躺在言臻身边，他手上握着言臻第一次流泪落下的血珠。
    路野听着耳边响起人鱼的送葬曲，握紧手上的血珠，自尽。
    路野感觉到自己灵魂慢慢抽离，重生回来后第一次主动联系十十“传送下一个位面。”
    路野说着看着被人鱼围绕的言臻，唇角溢出一丝笑意，眼中满是期待。
    我说了，会去找你。
    你会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