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你别踹,屁股都要肿了。我都闻出来了,茶叶蛋对不对?我把人送去衙门,好像那还是个什么大官,衙门的人可殷勤了。”
姚慎搓手:“清哥儿,让我吃一个茶叶蛋呗,又饿了。”
“吃!就知道吃!”
单独相处被打断,陆清江恨不得把人揍一顿。他此刻终于能理解他娘骂他吃货时的感受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清江还是要和姚慎一个屋。这院子房间少,只有四间住人的屋子,姚大娘和姚杏一间房,陆母一间房,杜微澜一间房,阿黎晚上抱着枕头,想睡哪间睡哪间。
临睡前,陆清江看着妹妹抱着枕头去杜微澜房间,羡慕得要命。
陆清江下定决心,下次回来就看宅子,五十两的赏银先不打首饰,加上家里的银钱,应该能买个小宅子,到时候一人一间屋子,就算屋子不够,也要隔出来几间!
他不能抱着心上人睡觉,也不能让妹妹抱!
陆清江气得直磨牙,很想把杜微澜屋里的阿黎塞进狗窝。
亲妹妹也不行!
第二日,姚慎起了个大早,见衣服干了,立刻收起来,全都塞进竹筐里。
陆清江拿着钱去买肉,回来就眼巴巴看着杜微澜切肉卤肉。
陆母气得翻白眼。
“吃!就知道吃!你上辈子就是个猪!”
“娘你这就不知道了,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陆清江委屈。
说他就说他,偏偏在心上人面前贬低,多影响他的形象啊。
陆清江心里苦。
陆母懒得搭理儿子,照常出馄饨摊,一帘子馄饨包好,陆清江又凑过去了。
“娘,饿,没有三碗馄饨吃不饱。”
姚慎有样学样,也凑过去:“娘,饿。”
陆母都被气笑了,连忙下锅煮馄饨。
姚杏听哥哥朝陆母喊娘,抬头看陆母脸色,见陆母面色如常,小小松了一口气。姚杏的娘死得早,记忆中的母亲早已模糊。
姚杏寻思,她娘如果活着,大概和陆伯母差不多吧。
吃过早饭,陆清江和姚慎把床拖出来,在院子里躺尸,嗅着厨房飘来的卤肉气息,吞咽口水。
到了中午,卤肉做好,也差不多到他们出发的时间。
陆母收拾了不少吃食给两人带上,临走又伤感起来。远香近臭,想到儿子还要很久才回来,老母亲直抹眼泪。
“娘你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陆清江一句话,让陆母提着鸡毛掸子追了他三条街。
“你这小子,就会说不吉利的话!看我不打你!”
姚慎背着大竹筐,手里提着装了卤肉卤鸡蛋的篮子,慢悠悠跟在后面,眼中满是艳羡。
陆清江和姚慎回军营,陆家的日子再次平静下来,包馄饨,卖馄饨,一派安宁景象。
又过了七日,街上渐渐有了传言,大军压境,又一场硬仗要打。
陆母心中惴惴,又开始烧香拜佛,祈求儿子平安。陆母不信这个,唯独偏爱临时抱佛脚。
谢风雨成了陆家馄饨摊的常客,一个油酥烧饼,一碗馄饨,一天三顿都来吃。他倒是和周家人不一样,杜微澜包馄饨,煮馄饨,他看在眼里,照吃不误,完全不心虚的。
笑话,以前可是正经拜师过的。
这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都能老父亲自居,怂是不怂的,就是有点纠结。一边是教养几年的学生,一边是皇帝,夹在中间怪难受的。
旁人或许直接就选了,谢风雨不一样,他拧巴。
一会儿想自家学生还挺难的,一会儿想起御史的职责。感情与理性相互交锋,但这不影响他一口一只馄饨。
杜微澜见谢风雨天天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也不知折子到底有没有送出去。
她也懒得问。
反正谢行云知道她在哪里,根本用不着谢风雨通风报信。
时间在百姓的惶惶不安,风声鹤唳中一点点度过。
这一日,杜微澜提着篮子去外祖家走亲戚,兵士调动越发频繁,边境多了三万兵马。而临国,对外宣称增兵十万。
仿佛战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
杜微澜怀疑,整个临国都没有十万兵马,听他们吹。真有十万兵马,打仗都不用打,后勤保障一个月就能把临国拖垮。
十万兵马十万张嘴,这可不是小数目。
她都怀疑大景国库够不够谢行云挥霍的。
周大老爷冷静分析:
“现在的情况是要谈和,正在讲条件,如今双方都在消耗粮草。好在秋收过后,各地粮食还算充裕,这情况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僵持到开春。到了春天,人困马乏,青黄不接,谁先撑不住,谁就势弱。”
杜微澜坐在主位,看着沙盘,望着起伏的山峦沉默不语。
“殿下,我们认为明年正月就个好时机,年前招兵买马,到了正月初一,杀入京城,打他个措手不及!谢行云数典忘祖,绝非仁君。”
“然后呢?”
杜微澜敲敲桌面,望着秦山一脉,猛地伸手抽出象征着敌人的小旗。
“从谢行云手里夺了天下之后呢?”
少女面上带着三分笑,却是笑不及眼底,静静望着终于显露野心的周大老爷。
“自然是斧正朝堂,让一切重回正轨。先帝是个仁君,若是这天下再出一个仁君,定然江山永固。”
“仁君,是说我吗?”周大老爷神色微微变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微澜用手指碾碎金山。
“那这些压境的敌兵呢?”
“让他三分又如何?来日方长。”周大老爷满不在乎,“给临国一块地就行。”
“我大景国土,就这样拱手让人?”
周大老爷痛心疾首道:“殿下要成大业,不可妇人之仁,必须有取舍,给出去之后再夺回来就是。”
这是一块糖吗?
给出去,再要回来?
置百姓于何地?置祖宗脸面于何地?今日割一城,明日送一地,这个先例一开,岂不是让后世耻笑?
杜微澜从小到大,就没受到过这种退让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