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江干劲满满,姚慎回头看泥坑里躺着的令牌,也觉得问题不大。这东西看起来不重要,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只会叫嚣的小喽啰拿着。
两人加快速度,往军营赶。
完全不知道,某个监察御史已经找令牌找疯了。
另一头,陆母打听了杜微澜外祖家的情况。
杜微澜外祖家的姓周,据说当年出过贵妃,贵妃生了个太子,可惜贵妃死的早,七年前太子也失踪了。
陆母仔细打听一番,发觉这周家当真是富贵,底蕴厚重。自家那个早死的大儿子,就算真考上状元,都不一定能配得上周家的门户。陆母唏嘘不已。
周家是凤城一顶一的大户人家。
杜微澜说自家母亲是庶出,不受宠,当年是被迫嫁出去的,之后就没回过娘家。母亲去世后,外祖家派人将尸体带走,葬在了逐王山。
“真不是好东西!逼着女儿嫁人,临了连外孙女都舍弃。”
陆母只觉得周家不是什么好人家,磋磨家里孩子,临了连外孙女都不认。她哪里知道,杜微澜话里的春秋笔法。
只以为这是个小可怜庶女被逼嫁破落户,最后郁郁而终的故事。
陆母带着阿黎出门,在外头旁敲侧击打听的时候,周家乱成一团。
“老祖宗啊,那妇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打听这个?还打听家里嫁出去的庶女。”周家的掌家娘子急忙去请自家老太太,将外头有人打听自家的事情说了。
周家老太太今年八十多,见多识广,即便如此,也惊得掉了手里的龙头拐杖。
“都说什么了?家里就一个姑奶奶,哪里还有什么庶女?”
“那妇人带着个半大小丫头,打听家里头嫁出去的庶女,还有逐王山的坟,还问咱们家的姑爷。话里话外,那意思,好像是来走亲戚攀交情的。”
“我周家到了你们这一辈,三房一共就出了一个女儿,倒是庶出,可早就养在你大嫂膝下,族谱记的是嫡女,早就送到宫里。前些年落叶归根,葬在逐王山……”老太太皱眉,忽地想到什么,猛地起身。
“闭门谢客!把家里的老爷全都叫回来,全都叫回来!”
老太太手都在发颤,眼中半是惊惧,半是欣喜。
周家热闹起来,开了小门,好几个侍从牵着马出去,匆匆去寻自家老爷。
陆母自觉打听够了消息,带着阿黎回去,路上买了些时令蔬果,又选了几样没吃过的点心。
“我们快点回去,这点心没吃过,店家说热的好吃。赶紧回去给你嫂子吃。”
陆母没察觉有人跟踪,拉着阿黎的手,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脚步轻快。
到了纸扎铺子,她停下脚步,选了几样东西,付了定金。
一路上,陆母一言一行,买了什么,都被人传回周家。周家众人不断猜测这妇人的目的。
陆母见有卖柿子的,选了十几个柿子,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回到暂时的住处。
清水县来的几户人家,住处是连着的院落,一家一个院子。李迎春和另外两家人多,开火方便,自顾自做饭。姚大娘孤身一人,姚杏也只有哥哥,陆母就让两家和自己家一起吃。
到家时,姚杏正在择菜。姚大娘在叠元宝,陆明正在努力挑水。
“另外两个呢?”陆母环顾一圈,没看到自家儿子和姚慎,平日快到饭点的时候,两个人早就蹲厨房门口了。
“我哥说军营有事,他们先回去。休沐了过来。”
姚杏接过陆母手里的篮子,见里头东西不少,立刻处理起来。
“肉今天直接做了,多炒两个菜,吃了晚饭好好休息,大家也都累得不轻。点心也趁热吃。”陆母交代两句,直接进厨房。
她见杜微澜在炒菜,不由眼眶微热。
“小蛮,我去打听了,你外祖家实在是不厚道,那样富贵的人家,却让你一个人在外头流浪。明天咱们就上门!我给你讨回这口气!”
杜微澜原本是半蒙半骗,只是为了让陆母松口离开清水县。没想到陆母行动力这么强,明天就要登门。她有点骑虎难下。
杜微澜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外头传来吆喝声。
“卖针头线脑,卖针头线脑!”
“婆母你先做饭,我去买点针线。”
陆母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洗干净手接过活计。
杜微澜出去,就见吆喝的是个半大小子,货郎打扮,肩头是挑子,前后都是满满当当的东西。
“要一两红线。”
“好嘞。”那小子放下挑子,作势要拿东西,假装不经意看向杜微澜,看清了人,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是人是鬼?”
“你猜。”杜微澜捏他脸,“都这么大了啊,以前我还抱过你呢。”
“我不猜!!!”
小少年拍开杜微澜的手,连滚带爬跑开,连东西都不要了。
“哎,你不要你的东西了?不要就都是我的了!”
杜微澜在后面喊,少年听了她的话,跑得更快了。
陆明从里头出来,看到杜微澜面前的杂货担子,惊道:“小蛮姐,你买这么多东西?”
“我就要一两红线,其他都是送的。”杜微澜挑挑拣拣,笑道,“东西还挺多,拿回家吧。”
“这合适吗?”陆明眨眨眼。
“合适,很合适。家里有新买的点心,回去吃。”
陆明立刻拿起东西进门。
杜微澜踮脚张望巷尾,见有两个人的探头探脑,看到她后,又迅速缩回脑袋,一副受惊模样。
杜微澜顿时笑了。
陆家众人吃了饭,陆母就开始翻箱子,为明天登门做准备。
“不能给小蛮丢脸,明天我换上新衣裳。”
陆母挑挑拣拣,选了一套暗蓝色配深红的马面裙和褂子,这是之前秦钰让做的,她心疼那孩子命不久矣,没好意思拒绝。此刻穿在身上,觉得很能撑场面。
陆母放好衣服,想起秦钰,又觉得心酸,那孩子太难了,本来就身子骨不好,现在又快死了。
陆母心疼小一辈的时候,周家已经炸了锅。
周家一群老少爷们坐在花厅里七嘴八舌,商量对策。
“谢皎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呢?难道是鬼?既然是鬼,为什么不去找新帝,找我们干什么?”
周家的小少年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哭丧着脸道:“我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