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梦了无痕
作者:果茶半杯   前太子她真有皇位要继承最新章节     
    陆家热热闹闹。
    陆清江带回来的羊肉切了一块下来炝炒,剩下的做成卤肉。白日里卖烧饼没有用完的发面团,被陆母做成馒头,又煮了一锅小米粥。
    陆家的晚饭总是稍晚一些,坐在不大的厨房里,一家人热火朝天吃饭。
    陆重山说起自己的亲事,陆母大惊。
    “七天后?那不就是二月二十五?是不是太快了?三媒六聘走下来,怎么说也要半年。重山啊,娘是催你,可你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陆母絮絮叨叨,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你是不是你欺负了人家姑娘,身子瞒不住了?清江,去请家法!”
    陆清江闷头喝粥,闻言‘啊’了一声,他也懒得动,直接抽出灶膛里的一根柴火棍递过去。
    “娘,用这个,最长记性。”陆家的家法是一根鞭子,陆清江小时候经常挨打,很清楚那根鞭子杀伤力不行,还是棍子好用。
    陆母瞪儿子一眼,抬手捂住小女儿的耳朵。
    “陆重山我问你,你是不是搞出孩子了?瞒不住了,所以才急着成亲?哪家的姑娘?我要是那姑娘爹娘,看我不打死你!”
    啪嗒。
    陆清江手里的柴火棍落地,砸在脚上,他原地蹦了两下,鞋面上留下两个窟窿眼。
    少年睁大眼,看看他娘,再看看大哥,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妹陆黎茫然看着脸色微变的大哥,反应剧烈的二哥,默默吃下一口葱爆羊肉。
    没听见在说什么,还是干饭吧。
    这一晚,陆重山努力证明自己对‘心上人’一见钟情,绝对没有人命官司,纯属老房子着火。
    陆清江把吃饱喝足的妹妹提溜起来塞进被窝,而后回到厨房,一边洗碗刷锅,一边支起耳朵偷听。
    灶台擦了三遍,柴火数了二十遍后。
    陆母终于是松了口。
    “罢了,既然你喜欢,又是个苦命的孩子,明日就开始安排。该有的礼数,家里必须要有,这是规矩。”陆母还是信任这个儿子的,也觉得不太可能搞出人命。说话间,眉梢眼角又带了笑意。
    “这几年你都不愿意定亲,临了倒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陆清江捞了一块卤肉啃,心里酸溜溜的。他算是听出来了,大哥说的心上人是白日里他看到的那个姑娘,那姑娘看起来也就比小妹大一点,还披麻戴孝呢。
    估计都没及笄,大哥难道是个畜生?
    陆清江脑中闪过的那张芙蓉面,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往后,这就是他嫂子?
    他喊不出口。
    陆母欢欢喜喜去睡觉,陆重山松了一口气,闷了两碗茶才放松下来。
    “哥,你说的姑娘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陆清江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你说她是孤女,家里人刚死?现在就成亲啊?是不是不太合适?”
    “死的是干爹。”陆重山语气诚恳。
    “干爹也是爹啊。”
    陆清江小声嘀咕,继续啃肉。他带回来的是一根羊腿,羊蹄和带骨肉都在另一个锅里吊着汤,卤肉锅里都是实打实的脱骨肉。陆母手艺算不上好,但这肉是实打实的,滋味很不错。
    陆重山去休息,陆清江蹲在厨房门口,啃着肉看月亮,瞥见一旁树梢上的黑影,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我哥要成亲了啊。”
    不知怎地,白日里看到的那张脸,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杜微澜。”陆清江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情绪莫名,有种喝了一瓶醋的感觉。
    “小名叫小蛮,小蛮……这名字真好啊。”
    第二日,陆清江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把衣服洗好晾在后院。他格外庆幸家里搬家,一人一个屋子,不然他早上洗衣服太尴尬了。
    陆家是七年前搬到清水县的,为数不多的亲戚都在外地,七日内赶不过来。所以不用准备亲戚的宴请,不过其他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陆母起了个大早,盘算需要采买的东西,拉着家里力气最大的劳力陆清江出门。
    大儿子是个读书人,二儿子是个武夫,武夫最适合干体力活,陆母用得顺手。
    陆清江背着大竹篓,神不守舍跟在母亲身后。
    陆重山在家里拍烧饼,小妹陆黎在院子里剪窗花。
    陆家的烧饼买卖不大,在临街的一面墙上开了一道小门,盖了个小屋,每日能有三五百钱的收入,刨去各种成本,大概就是八十到一百文的利润。
    陆黎年纪小,够不到灶台,除了她,家里人都会拍烧饼。陆重山是手艺最生疏的那个。
    “状元郎今日不读书?”买烧饼的顾客见了陆重山,难免调笑两句。
    陆重山也不说什么,只是腼腆笑着,给人装烧饼。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得不起眼的人过来买烧饼,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主子,那姑娘昨晚跑了。”
    陆重山脸色微变。
    那人又道:“买了鹌鹑蛋、羊肉锅盔、吊梨汤、猪尾巴、豌豆黄、绿豆糕、蜜枣,一个小乞丐吃了杜姑娘的鹌鹑蛋、羊肉锅盔、吊梨汤,和三块豌豆黄,又拿了蜜枣。
    “还一只两个月大的黄狗,叼猪尾巴的骨头,跑了八趟。然后杜姑娘翻墙回去,睡觉了。”
    陆重山将刚出锅的烧饼塞进对方手里,示意他滚。
    那人继续道:“五更天的时候,杜姑娘又出去了。”
    “……然后呢?”
    “跟丢了。”
    陆重山:“老六!”
    他拿起擀面杖,忍了又忍才没有敲在这人脑袋上。
    “找!绑也要绑回来!”
    “是!”叫老六的人忙不迭应下,揣着烧饼走了,走到半路啃了一口,发现烧饼没熟。
    “主子你这样做生意不地道,我给铜板了啊。”
    另一头,陆清江背着沉重的竹篓,蹲在角落里看他娘和摊主讨价还价。五文钱一斤藕,他娘试图讲价到三斤十文。这是个费嘴皮子的力气活。
    陆清江知道,过一会儿他娘就会成功,然后他的背篓会更重。
    “十文钱三斤,我们买得多。”一个提着篮子的姑娘也凑过来,帮着一起讲价。
    陆清江歪头看着对面的唇枪舌战,有些昏昏欲睡,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睡着了,又做了不可言说的梦。佳人入梦来,真是好一番折腾,一大早起来洗裤子,这会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十文钱三斤的价钱,没谈下来,最后以二十文钱五斤的价格成交。
    帮忙讲价的姑娘只要一节莲藕,剩下的都是他家的。
    陆清江看那姑娘拿出四枚铜板,暗自咂舌,他的背篓要增加四斤重量了。忽地,他看到那姑娘的侧脸,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这就是我家二小子。”陆母见儿子上道,知道主动过来,直接将四斤莲藕放进背篓里。
    陆清江刚要说话,就见他娘拉住杜微澜。
    “你刚说的藕夹,我没见过,不如去我家吃饭,我们做出来看看?我大儿子要成亲,还有几道菜没定下呢。”陆母眉眼含笑,养子陆重山要成亲,她算是松了一口气,连脚步都轻快了。
    “伯母不介意的话,自然可以。”杜微澜笑眯眯的。
    她笑起来乖乖巧巧,很受陆母这样年纪的人喜爱。陆母越看越欢喜,旁敲侧击问她的来历住处。
    陆清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背着竹篓,闷头跟在后面。
    他娘还不知道,这是大哥选中的未来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