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夫妻之间恩爱有加,他会放任她这副模样吗?
怎么也应该帮她擦拭一下身上的脏污,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所谓的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啊!
但李斯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准备带着杵作去现场勘察。
“不用这么麻烦。”苏玄开口阻止了李斯。
李斯眸光一亮,“师兄,你可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
苏玄摇摇头,目光看向腾侃,问道,“腾县尉,听闻你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腾侃明显愣了一下,眼眶泛红,喃喃道,“我和她一见钟情,事事都迁就她,我又怎么会不爱她呢?”
“那为何腾县尉在见到她的遗体时,连她身上的脏污都没有帮她清理。”苏玄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李斯闻言也发现不对劲,目光同样看向腾侃,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腾侃顿时语噎,目光游移,很快又面露悲色,解释道,“知道我夫人死讯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第一时间找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合理的解释瞬间就打消了李斯的怀疑,他轻叹一声,觉得有些惭愧,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感情和睦,自己竟然还怀疑他!
他将目光望向苏玄,似乎在说,师兄,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看着怀疑人生的李斯,苏玄笑着摇摇头,“师弟,真相往往隐藏于事物内部,假象则往往外露于事物外部。”
“刑罚断案,并不仅仅只有循规蹈矩的方法,找寻真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随着话语的落下,苏玄打了一个响指,指尖陡然冒出一团火焰,他目光笔直的望向腾侃,与其四目相对,仅仅一瞬间,腾侃便目光呆滞,失去自我意识。
这正是苏玄从焰灵姬那里学来的火魅术!
刑罚断案,谁规定不能使用超凡手段了?
火魅术对付一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你和你的夫人,当真如传言中那么恩爱吗?”他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恩爱?”腾侃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起来,“你说的是那个女人每天都对我颐指气使,每天都践踏我身为男人的尊严,而我还要装作无事人发生一样,每天哄着她,对她赔笑,如果这也算恩爱的话,我们确实相当恩爱!”
李斯双眸瞪大,同样一个问题,竟然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他看着苏玄眼中跳动着的火焰,目光闪烁,想着这大概率是江湖之上的武功技法。
他摆了摆手,让手下官吏将滕侃的一言一行记录在案。
滕侃胡须微微变的急促,“所有人都知道四屏风的故事,但事情的经过,压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我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绿儿,是她,硬生生将我们拆散,让我们天涯两隔!”滕侃神色愤恨,“当初我在咸阳投递名帖,以我的学识,本可在咸阳大展宏图,是她,借着她父亲的势力,将我调往偏僻之地,我从一个小吏做起,为了逮捕强盗,我身中数刀,险些身死,我本以为可以凭借功劳升迁,但没想到的是,最终却仅仅得到一个英雄的荣誉称号!”
“从那时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咸阳,我永远只能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当一个小吏,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从那些年长的官吏身上,我已经能看到我未来的结局。”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给我写了一封信,她让我跪下求她,娶她为妻,自己就可以回到咸阳。”他双目赤红,胸膛上下起伏,“我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我恨不得手持秦剑,将她满门屠灭。”
“但她仅仅一句话,就让我冷静了下来,她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就会杀了绿儿。”
“那一天,我弯下了脊梁,卑躬屈膝的跪在她的面前,我丢掉了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但是我想,只要绿儿活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狰狞的神色突然温柔下来,似乎想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和她成婚之后,她每天对我挥来喝去,从未给过我正脸,我虽然回到了咸阳,但我却活的不如一条狗。”他悲声笑道,“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直到后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在我成亲那天,那个女人,让人带着绿儿,躲在暗中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的声音变的咬牙切齿,好似要撕下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她让我笑的开心一点,她让我和她动作亲密一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没有见过比她更恶毒的女人!从那天起,绿儿便一病不起,哪怕我暗中请了最好的医师为她诊治,她还是在几个月后撒手人寰。”
他声泪俱下,悔恨交加,“在她的房间里,我找到了她的绝笔书,上面写着,今生今世,非君不嫁,君既已娶,妾埋黄泉骨,惟愿来世相见,两心相许!”
两行血泪从他的脸颊处滑落,“我错了,大错特错!”他双手捂住脸颊,显得绝望且无助,“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又怎会娶那个恶毒的女人?”
“我们就该同生共死啊!”
“绿儿死后,我也没了活下去的想法,我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他眼里浮现处一丝解脱,“生不能同室,惟愿死能同穴。”
“为何你不反抗?”李斯问到关键问题。
“她的父亲,是咸阳令!”滕侃惨然一笑,“我怎么没有反抗,我试过了所有的想法,找了所有的人,可谁愿意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去得罪位高权重的咸阳令呢?”
火魅术施展一半的时候,苏玄就停止了术法,后面的话其实都是滕侃自愿说出来的。
或许,他也是孤独的,想要找一个愿意听他倾诉的人。
“咸阳令到!”刚说咸阳令,咸阳令就到了。
这是一个蓄有胡须的中年男子,模样与赵高有几分相似,正是赵高的女婿阎乐。
他趾高气昂,怒气冲冲的过来,苏玄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命令延尉府的衙役将其拿下。
“相邦大人,这是何意?”他眼眸微眯,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很显然,他拥有不俗的武功修为,他身边侍卫不用他吩咐就自主拦住衙役,与苏玄相互对峙。
“你有罪!”苏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提醒道,“反抗的话,罪加一等!”
“不知在下何罪之有?”阎乐面色一沉,反问道。
“本相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苏玄吹了一个口哨,原本暗中保护他的六剑奴眨眼出现。
“拿下!”
随着话音落下,六柄长剑架在阎乐的脖子上。
他将目光看向滕侃,一字一句道,“现在,本相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