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冬玉酝酿的悲怆僵在了脸上,她愣愣地望着那拿着锅铲的青衫男子,忍不住眨了眨眼,让那本就不多的泪珠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大顺呢?
这是谁?
仙人?
仙人不是女的吗?
那么这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令姚冬玉的脸色一变,她呆滞地问道:“你……”
不过刚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因为不管如何,眼前这人既然在马大顺家,那一定与风灵有关系,于是她连忙换了副悲怆口吻,哭闹道:“仙人就可以不讲理嘛!我丈夫死了,让我一人怎么活啊~”
“呜呜~”
“嗯?”听着这近乎鬼哭狼嚎的声音,李自在挑了挑眉,转身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姚冬玉临场发挥的演技霎时间便被惊愕替代。
男人喜欢美丽女子,女人也喜欢这俊美男子。
李自在当初收风灵为徒之时,用的是本来面貌,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俊逸非常。
姚冬玉虽然不是小山村的,可毕竟没出去过,所以只见识过几条村的男人,且都是些乡野村夫,为农活所累,即使其中佼佼者,也难与灵气滋养的修仙者相提并论。
更何况是在修仙者中,面容都是出类拔萃的李自在。
此时,李自在一袭青衫随风动,尤其是那挑眉询问的动作,在姚冬玉眼中看来,仿佛是在故意勾引她。
姚冬玉看呆了,一双眼睛几乎是长在了李自在的身上。
看到姚冬玉的样子,李自在忍不住再次询问道:“你想要些什么?”
被李自在声音惊醒,姚冬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差点忘记自己的目的,不过再次瞥了一眼李自在后,她突然感到有点自惭形秽。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将她拉回了现实,同时对于那青春永驻之物更加渴望,她几乎脱口而出。
“青春……”
霎那间,她突然惊醒,转而哭丧道:“我丈……吴夫他都死了,我爹娘也不让我回家,在这小山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无依无靠的,该怎么活啊?”
眼见她又卖弄起了嗓门,李自在惟恐姚冬玉惊扰风灵,当即眉头一皱,喝道:“闭嘴!”
这一声低喝对姚冬玉而言,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吓得她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李自在。
此刻,在她的眼中,眼前的青年已不只是一个翩翩公子,还是一头山野猛兽,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想要些什么?想清楚再回答我。”
话语声中,李自在继续翻动着鱼,准备出锅。
另一边,马大顺正高举锄头,又重重落下。
他的额头上满是大汗。
虽然李自在帮他治好了腿,可这‘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活对于上了年纪的他仍旧吃力。
然而,这些都由不得他。
他家里唯一的半袋粮食经过这段时间的挥霍,已经没剩多少,播种时,他因为腿脚不便,好几块地都没插上秧就错过了播种的时节。
因此若是不好好照顾这几块地,他恐怕就熬不过这冬天了。
想到这些,他抬手抹去额上的汗珠,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便继续干着重活。
“马爷!”
“马爷!”
……
自从知道风灵是仙人之后,原本叫马大顺“老头子”、“老不死”、“老东西”的,纷纷改口换成了“马爷”、“马爷爷”,其中一些个甚至比马大顺的年纪还大。
虽然被人尊敬,让马大顺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在小山村活了这么久,村里的人的嘴脸,哪个他不知道?
尤其是当时他儿子死后,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绝望感觉,更是让他看透了旁人的丑恶嘴脸。
所以他们刚改口,马大顺就大致猜出了他们的目的。
于是对于他们的尊敬,马大顺也只是如以往一般,摆出一副臭脸,不故意亲近,避免别人给风灵添麻烦。
现在干活时听到这谄媚称呼,马大顺的眉头一皱,不言不语,继续挥舞着锄头。
然而离得近了,他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听出了声音的不对劲,于是连忙放下锄头,朝着田外走去。
来到田间小路上,他远远看见一个中年光膀汉子。
刚才被田埂所阻,中年并没有看到马大顺。
现在看到走到路边的马大顺后,没出几颗汗的他立马弯腰连喘了几口大气,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马爷,出事了!”
马大顺听到中年的话,脸色一变,边朝着中年小跑过去,边询问道:“怎么了?”
“哈——哈——”
“马爷!”
“哈——”
“你家好像着火了!”
“刚才我在地里干活,准备回去的时候,隔着老远便发现你家那里正冒着白烟,恐怕是着火了,便立即来找马爷你了!”
闻言,马大顺瞪大了眼眸。
难道是吴夫他那疯婆娘放的?
想起这几天姚冬玉那死缠烂打的哭嚎声,马大顺的眼眸中有了一丝火气,那可是他唯一的房子,若是没了,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于是他绕过中年,慌忙向自己家里跑去。
看见马大顺走了,中年转身跟着,始终没有超过马大顺。
另一边,李自在身前锅中的那条鱼已煎至两面金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其捞出,放在一旁备着。
随后又拿起了旁边的香料放入锅中爆炒,准备先做些其他的菜。
而姚冬玉望着做菜的李自在,有些摸不清面前的青年刚才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她想要些什么?
是让她提条件?
不过她想找的是风灵,是仙人,眼前的是……
脑中猛地回想起了刚才面对洪水猛兽般的感觉,姚冬玉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也是仙人之后,她眼珠子转动间,将张二狗的话抛在了脑后,跪在地上,哭叫道:“大人,如今吴夫死了,只剩奴家,孤苦无依。”
“恳请大人收留奴家,给奴家一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