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至极吗？
    杜若烟掩嘴轻笑，扭动着粗布衣下的身姿。
    丑陋的面上，尽量堆出妩媚的笑容。
    那般模样，不但没有美感，反倒是让人大倒胃口。
    还好，江小白见过杜若烟的相貌。
    否则，他定会一脚将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女人，踢出去。
    “好吧，我愚蠢至极！”
    杜若烟先是自嘲一笑，微微低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
    伸手轻弹发尖的灰尘，缓缓开口。
    “在宗门遭遇大劫时，我本可同青河峰内门弟子一起逃离。可为了灵兽园中的灵兽们，我选择留下。”
    “可惜，我终究是势单力薄，无力回天。”
    “当我得知宗门的撤离计划后，我便打开灵兽园的禁制，放众灵兽自行离去。”
    说到此，她微一停顿。
    缓缓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洞府上方。
    眸光中，有泪花闪烁。
    半晌，她方才在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也正是我的这个决定，让我发现了我最不愿意发现的事情。”
    “青河宗叛徒，万药峰李丹！”
    轰！
    江小白一身气势，如山岳一般，轰然压向杜若烟。
    杜若烟若傲然而立，不动半分。
    她，可是筑基初期大修为。
    论战斗力，她自愧不如江小白。
    可是论修为，她与江小白同境。
    这等威压，她自可接下。
    “灵兽园中放出的灵兽众多，从宗门各处而逃。”
    杜若烟继续道，“很快，我就收到了李丹正在破坏青河宗七峰七十剑的消息。”
    “李丹那丫头，是我最喜欢的丫头了。”
    “曾经，我们之间还有过一段师徒之情。”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青山宗的奸细。”
    “当日，最先被破的十剑，乃是万药峰广场十剑。而后是，赤焰峰。”
    “当我得知她正在破坏开河峰十剑时，立即赶了过去。”
    “在开河峰广场，我亲眼看见她在破坏十剑禁制。面对我的质问，她没有理会，直接祭出星月剑，欲要杀我。”
    “以我的修为，本不惧她。奈何，当初的两千滴筑基兽务损失后，我之修为大不如前，到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何况，李丹手中的星月剑，已非普通灵器之物。非要定一个等阶的话，怕是已经堪比十品法宝。”
    “一星一月，两剑之中，各有一灵。”
    “那灵……”
    杜若烟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小白。
    “不，不，不……”
    江小白站在原地，身躯颤抖，双目赤红。
    眼中，有泪缓缓落下。
    口中，一个劲地念叨着不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师姐对小白最好了，师姐最为护短，师姐对宗门最忠心了，小白相信师姐。”
    “说，你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为何要坏我师姐名声？”
    “我看，你才是那个奸细，为洗清罪名，故意诬陷师姐。”
    “对，一定是这样。”
    江小白念叨间，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轰！
    右手猛然伸出，手掌成抓，穿破身前的灵力界线，直取杜若烟的咽喉。
    同一时间，乾坤灵葫从识海中飞出。
    葫口打开，狂暴地吞噬之力，汇聚葫口，随时准备吞噬掉杜若烟。
    银龙枪、玄光魔塔，从葫口飞出，镇压向杜若烟。
    “江小白！”
    杜若烟惊呼一声，灵海灵力一动，便欲反抗。
    可惜，她虽然是筑基大修士，但是在江小白的不灭之力下，不堪一击。
    何况，还有银龙枪和玄光魔塔两件法宝镇压。
    更有，乾坤灵葫的吞噬之力在侧，虎视眈眈。
    江小白只要愿意，一拳就能将其轰成齑粉。
    不灭之力如潮，蜂涌而至。
    江小白的右掌，隔空虚握着杜若烟的咽喉。
    声音冰寒，眸光更是如万年寒冰之芒。
    “说，是也不是！”
    杜若烟被拥有不灭之力手掌捏住脖子，提了起来。
    头顶，撞在洞府上方。
    她呼吸不畅，脸色涨红。
    她努力的想要咳嗽，却不能做到。
    修真者，又怎样？
    面对绝对实力时，同样会成为渣渣。
    “说，说，是不是你故意诬陷师姐？”
    “奸细是不是你？”
    “说！”
    江小白怒啸，状若疯魔。
    杜若烟看着江小白，目光平静。
    饶是她已经无法呼吸，甚至连灵力都无法调动。
    可她，保持着平静。
    充血的眼睛，淡淡地看着江小白。
    已经呈现淡紫色的嘴唇大张，从中挤出一个字来。
    “不！”
    此字，铿锵有力。
    那已经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
    江小白听闻这个不字，先是一怔，随即松开手。
    银龙枪、玄光魔塔以及乾坤灵葫，还飘浮在杜若烟身周，将其镇压。
    杜若烟扑通一声跌落在地，猛烈咳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才是奸细，我要杀了你。”
    江小白怒目圆瞪，眼珠充血。
    怒吼声中，一道法诀打向玄光魔塔。
    “阿月、小蜻蜓！”
    千钧一发之际，杜若烟再度开口。
    说话间，缓缓直起身子，直视江小白，毫无惧意。
    就算是死，她也说出真相。
    只因为，她不愿意看见，深情的人总是被辜负！
    就如，她！
    到底是她深情，还是火凤深情？
    她原本没有答案。
    曾经，火凤了为让她突破修为桎梏，入险地，重伤而归，困居灵兽园梧桐岭。
    后，她得遇江小白，以两千滴筑基兽血，换取二十枚涅盘丹。
    让火凤，得以涅盘重生，恢复金丹修为。
    谁知，火凤早已经性情大变，更是声称当初助她突破修为，也只是为了她一身精纯之血罢了。
    如今，血被取走两千，她已经对火凤无用。
    火凤，抛弃了她。
    青河大劫时，她还傻傻地以为，火凤会第一时救她，带她离开。
    可直到火凤同徐问离开青河，连回首看都没有看灵兽园一眼。
    她才明白，一切早就已经有了结局。
    她本欲结束生命，却发现了李丹的秘密。
    于是，她选择活了下来。
    她要找到火凤，问问清楚。
    她要找机会，将一切告诉江小白。
    她不愿意看见，深情的人，总是被辜负。
    阿月、小蜻蜓！
    简单五个字，如重锤一样，狠狠敲击在江小白的心神上。
    打出的法诀猛然一顿，停在半空。
    砰地一声，破碎消失。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帽儿山院落中的情景。
    欢声笑语，幸福甜蜜。
    亲人，围坐在一起。
    月下共饮，花下享受清风。
    可一切，都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