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书亲眼见着李家酱菜铺人气兴旺,排队购买,几乎所有的酒楼都使用的他们家的酱菜,全用车来拉,用大缸一缸缸抬上车。
杜尚书心中五味杂陈,这么简单的东西其实家家都能做,但是各家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比如做白酒,村里每一个妇人都会做,味道却是各不相同。
李光辉寻思自己该去做点啥,但自尊心又让他不屑于去经商。
正在为难的时候,小王氏将新做的准备过年给孩子们吃的糯米白酒舀了一碗来让他尝尝。
“你瞧瞧这个酒怎么有点发红呢?但是吃起来又特别的甜。”
小王氏瞅着李光辉,内心有点发毛:“往年我们做的酒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是要发财了还是要怎么了?”
李光辉端过略呈粉红色的白米酒,一脸疑惑:“是不是什么颜色掉进去了?不过这酒真甜。
管它呢,只要能吃就行。”
翌日,他路过老宅,就走上去闲聊了一下:“我家的白米酒怎么会发红?但是味道特别好。”
李老太叹道:“白酒发红,是家里要遭灾……”
话未完,有人惊叫:“火,火,走水了,天啊!”
老宅的人全部冲出来,就见李光辉家的房子火光冲天,已经被烧了一半,人们大呼小叫的奔跑着,拎着桶提着盆,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冲过去。
几百人一会儿聚拢,周边人家的房顶都被抓了下来,以切断火路,一瞬间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小王氏抱着头坐在路边瑟瑟发抖。
火势在这么多人的围困下,没有伤到周边人家的房屋。
因为房子正好在小河边上,有几个人全身湿淋淋站在河里打水,水一桶一桶被拎上来,被倒在房上。
无数年轻男子站在别家房子上朝这边泼水,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全部浇灭了。
但李光辉的整个家都没了,楼板烧穿了直接塌了,只剩下了几堵墙。
房子被烧得面目全非七零八落,装粮食的坛子也被掉下去的乱瓦和椽木砸了个稀巴乱,为了救火家里的衣服和稻谷都被浇得往下淌,真的是一塌糊涂了。
救火的几百人眼见火都扑灭,便都跑回家去换衣裳,看热闹的人留了下来继续看热闹。
消防局的来人,要调查一下起火的来龙去脉。
小王氏哆嗦着道:“二棚上挂了腊肉,我看不清楚,用明子点了火上去看,要摘一挂腊肉下来炒。
楼上有几个酒坛子,我想打开酒坛子看看还有多少酒,酒坛子呼的一声将手上举着的火扯了下去,就是这样燃烧起来的。
火根本就扑不灭,酒坛子也被我扑烂了,我要是跑的不快的话可能也就被烧死在里面了……”
消防局的人很诧异的问她:“不是有手机,手机上有电筒吗?你怎么不用手机呢?”
小王氏哭道:“我不识字,我用不来那个……”
人们惊诧,惊叹,然后教训了她几句后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走了,只有李光辉,欲哭无泪。
本来他和小王氏感情一向很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娶的媳妇不如别人的,但是刚刚经历的这件事,彻底的打破了他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
哪怕是四弟的那个丑媳妇,也能在外面每天忙忙碌碌的赚钱,从来笑嘻嘻的高高兴兴的。
自己家媳妇当然也能吃苦头还跟着他种地,只是怎么会笨到把一个家都烧了呢?
现在再责怪她当然是于事无补了,不但不能责怪还要安慰她,不然媳妇想不通上吊跳河怎么办?毕竟自家有三个儿女,不能有父无母啊!
李光辉头疼道:“不哭了,我们先去大塘的洞府住着,还好那里还有一点家当,不然真的要抓瞎了。”
按照乡下习惯,亲戚家里遭了火灾,是要送饭去慰问的,送去的锅碗瓢盆都不能拿回来,就送给亲戚家使用。
孔雪儿煮了一砂锅饭,拿了十个质量一般的瓷碗,十双铁木筷子,用食盒拎了三菜一汤,给李光辉家送去。
小王氏打开装碗的提篮,期待中的高级碗筷没有出现,都是一般人家家常用的,她就一脸的不高兴,脸立刻拉下来了。
李光辉感激道:“谢谢二叔二婶来看我们,坐下一起吃吗?”
孔雪儿道:“是要一起吃。你们也不要难过了,做人呢十贫十富不到老,没有哪一个人会是顺顺利利的走到头的。
打起精神来,重新盖房就是了,现在建筑材料什么的又丰富,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好房子都能盖出来。”
李光辉叹道:“我们家的白米酒做坏了,才开盖,粉红色的,我才去老宅里一说,祖母说酒红不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就出事了。”
孔雪儿道:“我们家乡也是这么说的,做出来的白酒红了,多半应在这个上头,火烛方面要特别小心。
但是再小心该出的事还是会出,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防不住的。酒红了,不过是上天在预警,后面还有整整一年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任何的防备都是徒劳。
所以你也不要怪你媳妇,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不是?”
小王氏觉得,这话儿还是比较中听的,要不然她真的承受不了,这几天都羞于见人了。
李光辉叹道:“但是点火看酒坛子,是真的有点违背常识,酒能爆燃,这个很多人都知道吧?
小团囡啊,以后这方面你可要真的小心了,酒在坛子里装着着火了会爆炸,坛子受不得高热。
还好你还能全须全尾,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人不出事是最好的,房子真的是可以从新盖,就是钱的事了。”
孔雪儿回来后鄙视道:“看见小团囡那脸色没有?指望着我送去金盘玉碗,长得不美想的还挺美。
我们家里用什么她就想我们送什么?李光辉这小王八蛋还有点眼色,那女人是真差劲,她要是再给我们脸色看,我可以提着饭和菜转身就走。
这么冷的天住在我们的洞府里,有个容身之处她不但不感激,还敢嫌弃我送的碗盘不好,这不是不懂事,是毫无感恩之心。”
李洪涛道:“懒得看她脸色,我全程都没有注意到她怎么样,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和蚂蚁计较,就是把自己摆在了蚂蚁的位置,不值得。”
孔雪儿冷哼道:“但是我们还得和蚂蚁打交道,你能绕得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