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华他阿娘,也是个奇葩。
儿子带一篮子糕点回来,又不吃家里留的晚饭,这让她心情特别好。
但她将糕点全装进小木柜子里去了,还在柜子上上了锁。
女儿们眼巴巴的眼神她视而不见,这几年往兄弟家送东西的事情不再发生了,因为丈夫经常打她,但攒东西的坏习惯没变,家里只要得了一点好吃的东西,她就要藏起来,习惯性的想到娘家。
不能送就再等等,一天一天过去,啥好吃的都变质了,这个时候他会拿出来,要求儿女吃完,她自己也跟着吃。
味道什么的都不在乎。
奇怪的是他们的肠胃十分的强大,长了霉花的糕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美味的,与家里的饭菜相比。
他们吃了都没事,生病什么的从来没有过,一点点不舒服挺一挺就过去了,耐受力非常的强悍。
人家都说流浪的人为什么不会生病呢,为什么吃什么都能让身体坦然接受呢?
实际上流浪的人也会生病,不过生病的时候他们自己不在意,别人也不知道,总是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阿宝下雪天路过三婶家的耳房,看到门开着,就信步走进去,瞧见堂姐堂妹守着烧土煤的回风炉在烤荞糕,荞糕上已经长霉了。
她发现那荞糕上的花纹是蔷薇花,这是家里大哥自己做的模具打的糕,比街上的要更精致一些。
街上的都是行货,模具都更简单粗糙。
阿宝惊呆了,坐在火塘边张着嘴看着那些荞糕。
她好半天才问出来:“这是哪里来的荞糕,都长霉了吃不成了。”
堂姐小囡嘿嘿道:“么就是阿华从你家拿来的,你三婶舍不得给我们吃,不长霉我们怎能吃得到呢?现在烤一烤味道还是很好的,很能吃,我们巴不得天天有得吃呢。”
阿宝捂脸,这可咋整啊,要是把人家吃出个好歹,找到家里去怎么办?说是送出糕点枉送人命,这不是给自家找着大麻烦吗?
阿宝给了她们几粒解毒丹,心里惶恐得很,看着她们吃了才放心,解毒丹有甘草菊花金银花,有点儿带甜味。
她谎称是糖,一人给了一粒让她们吃下,然后一溜烟跑回家,对阿娘道出了此事:“阿娘啊,以后再也不能给三叔家的人送吃的,三婶要摆到坏了才拿出来给家里人吃,这要是吃出一个三长两短,算在我们家头上怎么办?”
孔雪儿一脸平静:“你是没有见过他家吃东西是怎么回事儿,所以才会怕成这个样子,我之前也以为,吃了败坏的食物,不说生病吧,总会让人拉稀。
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的身体好着呢,啥事也没有,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不习惯的是你。”
李洪涛也道:“我们曾经送点红烧肉给他们,他们要汤上生霉花了才拿出来吃,人家吃了照样没什么事。大概,可能,肠胃适应后,就已经无敌了吧。”
阿宝思前想后,有很多东西不是只有坏过了才吃,也才好吃,比如豆豉,比如大酱,比如腐乳,再比如味道好极了的臭豆腐……
还有各种各样发酵以后才好吃的食物,还有前世泡菜国那些没有泡菜就吃不了饭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的慢慢适应了食物?
这样一想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再说,真要出了事,送出那么久的东西,谁敢保证中途不被动过?
只有顺其自然了,难道亲堂兄弟,也不给人家吃点东西,那样会很过分。
李光华是知道自家阿娘的性格的,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劝过说过骂过,最终只有默默忍受,现在以后是说都懒得说了。
他知道自家大哥在双龙瀑布干活很赚钱,如今在响山旁的荒坡地上买宅基地盖起了小四合院,一共十二间房。
三间正房上面盖上两间楼房一块楼台,两边各配厢房两间,进门一侧还配了厨房,客房。
另一边有冲水茅房,夏天都冲得干干净净,污水流到外面的小池里,正好用来浇灌旁边开出来的三分菜地,菜地里的菜浇得又鲜又嫩。
城里的从他们父母手上分得的柴房,翻新成了一栋三层小楼,下面做饭楼上住人,也是偶尔才回去一次,平时都空着,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三口,更喜欢住在城外的这个小四合院里。
主要是住在城外,种菜没有人说三道四,房屋又宽敞,十分可心。
他不知道自家大哥一个月赚多少钱,但肯定不少,屋里的家具都是李光正送的练手的好木料,齐整得不得了。
有天他问李光明:“在这里干活阿正哥给多少钱?”
李光明白了他一眼:“小孩子要好好读书,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们读不上去没法了,你不会也想来当店小二吧?”
李光华沉默不语,好半天才道:“就我那样的家,别说我读上了供不起,就是放开来让我读,就我阿娘那样的头脑,我能读出个什么来?
我是她生的我心里清楚,能混到你们这个份上那就是了不起了,就是不知阿正哥肯不肯要我来这里混。摘个桃干个什么我都会,就是在桃园边种花种豆我也行。
光明哥,要不你给阿正哥哥说一下,让我来做个小工吧,就是一天十颗铜钱我也干,我爹能放牛,我放不放的不要紧,我下学就来干。
干到天黑了我再回去,就是不给铜钱也行,吃一顿晚饭就好。”
他太想摆脱家里的饭菜了,他现在无比厌恶自家阿娘做的饭。
二姐继承了阿娘的手艺,就是家族传承似的,不说两个人做得很像吧,简直是一模一样。
李光明是知道三叔家的情况的,好好的饭菜煮出来以后都吃不成了。
他也很同情又黑又瘦的堂弟,双龙瀑布多个小跑腿的也还行。
他就和李光正商量。
李光正想了半天才道:“这个嘛也不是不能,一个月给他五两银子,休息三天,剩下的时间下学就要过来。
这是自家人的价钱,外面的做半天可拿不到这么多钱,他才八岁,给多了把他的心养大了。”
李光明点头:“放心就是,我让他告诉三婶只给二两银子,签两份契约,一份留着哄三婶。晚上让他吃了宵夜再回去。”
现在大家都有手表了,一般晚上九点吃宵夜,吃完只留几个傀儡人守烧烤摊,大家都同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