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没完。
当天三婶高热不退,一家子哭啊,都以为过不去了。
大姑娘和姑爷也来了,等着接气。
接气的意思就是长辈死的时候,谁守在身边,谁以后就有福气,也是等着长辈咽气的意思。
大姑娘受不了,残腿巴巴的,硬是手拄着腿到了山上,走了六里到了大塘,经过两个时辰,身上湿漉漉的,冻得嘴唇青紫,上牙下牙打哆嗦。
她恳求阿宝她爹:“二叔救救我阿娘吧,我知道你们一直带着药,我小时候看你救爷爷,从玉瓶里倒出的药。
我知道我阿娘对不起你们,经常生方设法的占你们的便宜,但我弟弟妹妹们还小,这个时候不能没有娘。
她活着她的儿女才有归宿,才能一家子团团圆圆,要不然很快就散了。
我知道我面子没那么大,但看在我们是同一家人,看在姑妈娘娘们的面子上,救救我阿娘吧。”
孔雪儿看了沉默的丈夫一眼,夫妻二人目光对视。
他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的确带了很多药,那是经常远行的人的一个习惯,而且身边还带着娃儿,不带药都不行。
那些药曾经无比宝贵,这些年也都用完了,但是他们现在有新的药,都是丹丸,神效。
反正这一家人对他们也没有很大的打击,过去的那点点小打小闹,也没造成什么心理负担,就走一转吧。
于是孔雪儿让人给李凤莲换了套新衣新棉袄,是自己曾经做起来没穿过的,现在也不想穿了。
让她骑天马下山,夫妻二人则用飞行器。
飞行器载不动凡人,天马载得动。
李凤莲惊异地骑在天马上,整个人被细棉新衣捂得暖暖的,真不知道二婶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能高来高去,完整的过上了神仙的日子。
等到了县城城门口,才缓缓的落下来慢慢的走进去。
因为孔雪儿给李凤莲穿了双麂皮绒高帮靴,让她踏在雪地上也没什么事。
加上天马本来可以陆地步行,于是她只要安安生生骑在马上就行。
她慌忙的想下来让出天马,孔雪儿按住她:“好好骑你的,我们很久没有走路了,这样的雪地走一走才自在。
李凤莲拗不过二叔二婶,只好骑着马。
她看着二叔两口子没了飞行器只能在地上行走,感动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都是我阿娘不对,作啊作让二叔二婶跟着受苦了。”
孔雪儿淡然一笑:“没事的,我们现在正想走走路,这种天气出来走走也是好事,快点赶路吧,还好这边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
等三人到耳房外,房里房外都已经站满了人,李光明已经吩咐人要去折扁柏枝了,还准备让人去割肉来做盘褔。
可见三婶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两口子懵逼的进门,李洪涛惊问:“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人已经抬了放到上面楼房下的正堂屋里,一幅挺尸的模样。
李光明赶紧道:“还没有,不过烧了一天一夜还没清醒,怕是不成了,听说昨个夜里就抽筋了。
先抬下来放着,不然落气了找不到出门的路,他们几间房都是在耳房楼上,有转弯。”
李光辉也在坐,他赶紧站起来,以为二叔二婶是过来奔丧的,惊道:“还活的呢,怎么就把你们找来了。凤莲怎么穿那么新?”
李洪涛叫孔雪儿:“快把药给他们,人这么多,吃了药人清醒了我们好走,怪挤的。”
于是孔雪儿与已经来了的李光文道:“把这两粒药喂给你阿娘,一粒退热的一粒醒神的,快去。拿水化开灌进去。”
李光文激动得双手发颤,他亲娘这次要是死了,所有人都只会把账算在他的头上,没有人会觉得是他娘老子无理取闹。
他本来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得了药,飞也似去了。
也就小半个时辰,李光文高兴来报:“醒了醒了,阿娘她醒了,要喝米汤。”
刚才虽然有了药,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也就是走个过场,什么药哪有那么灵,世上根本没有仙丹。
这会都看向李洪涛两口子。
李光辉激动不已:“二叔二婶早些年不是说已经没有药了吗?我记得我老丈母有次发热,我还去找过二叔,二叔说没药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心里想你丈母娘好稀奇哦,人家千里迢迢从京城带来的药,平白无故给你隔了几层的亲戚用?脸皮可真厚。
李洪涛倒很坦然道:“这个不是那个时候的药,这是我家小阿宝从宗门带回来的,仙修宗门吗,自然有的是好药,你们家吉花没有带回来吗?
你们要和她说,凡人界能用的药,价格不贵又好使,要经常在家里备用。你们又都是凡人身凡人体的,多准备一些药没有什么错,这些丹药都用蜜蜡封存的,放几十年也不会过期。
晴带雨伞饱带饥粮,老辈子人经常说的。”
李光辉一阵尴尬,他还得笑眯眯:“哦哦,小娃儿,比阿宝还小呢,她不懂得。下次回来我一定告诉她,多买点药回来。”
李光文小心翼翼问二叔:“多少银子,我去家里拿来。”
李洪涛拍了拍他的肩:“倒不贵,一两银子一粒,但你如今单另吃,媳妇又有了喜,就不用给了。只是你阿娘醒来的时候要告诉她,她又浪费了二两银子。”
李光文红着眼点头:“谢谢二叔二婶不计较,我都没脸说这话,却是为人子,不得不说,感谢二叔二婶大肚宽容,没有将我们当成冤家对头!”
李洪涛笑了起来:“哪里来的对头?”他瞥了一眼李光辉那边,才小声道:“那不做人的都不愧疚,你就更不用了。”
夫妻俩饭都没留下来吃就离开了,李光辉也早早离开。
来看事的做准备的家门们,看到女人没事了,凑着喝了一顿酒离开。
小王氏见丈夫不吃饭就回来,不满的翻着白眼:“怎么一顿饭都不给吃,那女人没事儿吧?是不是故意吓唬她儿子的?”
李光辉不耐烦道:“那样的肮脏人家,哪里吃得下饭,我一闭眼就是三婶那脏兮兮的头帕和一脸油腻。
死不了,这种淘神的,拖死全家她也不会死。”
他不敢说二叔二婶送药的事,小王氏的阿娘才去世四年,去世之前,李光辉曾在妻子的逼迫下,向二叔讨过药,没有讨到。
二叔将空玉瓶拿给他看,又说要卖了玉瓶买粮食吃,玉瓶卖得二两二钱银子,两人一起进城的,这卖玉瓶的事他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