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宝现在的身家,其实大可不必去采蘑菇。
但是采蘑菇跟钓鱼一样,这不是钱不钱或者吃不吃的问题,是一上手就会上瘾,那种一朵一朵蘑菇从土里刨出来的感觉,简直爽到了就像在捡钱。
实际上这也真的是在捡钱,有的村人运气好,在自家地里锄草能突然遇到十多斤鸡枞菌,这个现在卖两百颗铜钱一斤,那就是二两多银子。
出去干工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得二两银子,捡蘑菇却经常能卖一到二两银,可不是上算?
所以一到这个季节山上到处都是人,呼朋唤友的,边走边唱的,连大塘周边都开始热闹非凡,不再冷冷清清了。
李光辉知道了蘑菇现在有多值钱,所以也天天去林子里采蘑菇了。
他家现在有吃的,豆子打下来阿宝家收了三成和阿宝家当初种豆的豆种和工钱,剩下的他们拿去卖了,买麦子和米来吃,堪堪买够了一家人吃半年的米麦。
他为自己当初的计划激动不已,但还是阻止不了把村里房子卖出去的心痛。
要是不卖掉,现在收着租金的人就是他,哪轮得到二叔家啊!
不过就因为卖掉了房子,他们家才彻底周转开了,现在又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还在村里,也就是现在的县城里又买了点地,盖了三间房。
三间房是没院子的那种,也不临街,而是在老宅隔壁的菜地里。
他们一家人又能聚在自己家里了。
只是这些钱用完了以后身上也再也没有钱了,就不得不去捡蘑菇。
阿宝上回回来说了李吉花在路上被本门弟子拦路抢劫的事,又告知李光辉:“宗门会补发她几千两安慰金。”
李光辉此后苦口婆心劝二女儿拿出那笔钱来,李吉花哪里肯:“连这么点钱你们都不放过,果然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女儿。李阿宝那个小人,她得的更多,她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家里人,劝我倒是会劝,她真歹毒。”
李光辉恍然大悟:“原来她家买白坡的钱是她救你得来的,我才说他们家怎么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
小喂狗的啊,同一个宗门的弟子,为什么她能拿出钱来你就不能?”
“我被吓个半死才得了那么点钱,我差点死了你们知不知道?真是没有心肝的爹妈……”
她呜呜大哭,哭声悲凉。
她阿娘冷笑道:“要不我们断绝父母子女关系,你将进仙门的十万两和买独角兽的七万两还给我们,只要得了这十七万两,将来你挣多少钱我们也不眼热。”
最后迫不得已,小姑娘不能没有家,而且十七万两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她拿了一千两出来给她父母,声明:“以后不要再找我要了,我那边开支巨大,不是这乡下地方躲起来好吃好在就可以比的。”
李光辉一下子有了一千两,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也不敢花用,就怕有个万一。
人啊,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才知道没钱万万不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所以别说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凤凰永远是凤凰,落了毛还是凤凰。鸡永远都是鸡,鸡落了毛还是鸡。
别的村里人可没有这么多钱,都只能勉强挣扎在温饱线上。
而李家老宅里,李老太作主,将另外四院租了出去,每院每月二两一钱银子,每月四院就能得八两四钱银子,也是半年一付。
家里一下子得了几十两钱子,王氏那些见到阿宝家一百亩田带来的极大的不平衡才稍微好了一点。
为了将来不引起大麻烦,怕另两个孙子回来争家产,李老太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老宅过契给了李光明,这样,他们几个也能心安理得地住着,不用再有另外的担心。
李光明最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对老人更是无比孝顺。
也就是说,这一大片宅子,以后就没别人的份了。
孔雪儿还是心有不甘的与丈夫道:“当年光文他爹是过继出去的,继承了小爷爷家的财产,但你又没过继出去,那老宅应该有你的一半才对。不会他们觉得牛棚就抵掉了吧?”
牛棚的那点地官府不要,实在是太小了,统共加上菜园子只有一百四十多个平方,菜园子的六十多平方,牛棚的棚子加外面走动处八十多平方,都用来做菜园子刚刚好,在那里盖房子会显得很拥挤,所以官府也不理会。
那本来就是宅基地,只是因为当时阿宝一家人没住处,没办法折旧盖新,所以才会剩在了那里。
原来还用来做菜园子,现在阿宝家到处都是菜园子,哪里还会在意。
但总不能真的荒下来。
李光正道:“不如划到小宅子里,把小宅子的墙拆了,放一栋方寸楼在里面,等到造城墙的走了,我们回去还住小宅子,家里来个人就住方寸楼。”
“那阿宝买那大宅子怎么办,那里才真的好住呢。以后娶了媳妇人多了,小宅子就很勉强。只怕两个宅子都要住。”
“那还是要圈起来再说。”
于是圈起来了。
阿宝专门捏了一栋细长型的白泥方寸楼搁那里,有一百四十六个平方的底,楼上楼下建筑面积加起来有四百多平,阿宝捏了三层楼,使用起来倒是满舒服的。”
如今小宅租给了造城者住,前面的大宅子也租了,一家子到村子里反而没有了住处。
现在得了这个方寸楼,上上下下勉强能住进去了。
于是端阳节前一天房子落成,端阳节的一家六口就住了进去。
李洪涛上上下下跑了几转:“奇怪了,当初是牛棚的时候感觉怎么也住不下,除了老大有个房间,老二得睡在粮仓上,怎么现在感觉好宽敞,就是不用把那些宅子收回来都够住了。”
孔雪儿嘲讽道:“你不是经常说头发长见识短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有三层,而且还加了菜园在里头,虽设了楼台,但能住的地方起码有之前的四五倍多了,当然不一样。”
阿宝道:“那时候光是种田的农具就堆满了一半房子,犁啊爬子啊,还有木炭,每年光堆木炭就要好大一片。
现在什么东西都不用堆了,这里又没有农田,那些大东西都不需要再放在房子里了,自然宽敞起来。
阿爹见过什么时候有人在城里放这些东西?那城里的房子放了这些也不够堆的。”
李光正笑道:“那时候还在后面隔了猪圈,人畜不分,鸡圈也在家里,外面只有狭窄的一点,养猪鸡在外面隔壁要咒骂……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到底是怎么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