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境第一仙山，东望山上，赵怀真难得的长住了一段时间。
    让独孤恒意外的是，赵怀真竟然带回来一个小孩，并且收为弟子。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孩还是一个全身经脉尽数断去，体内气血干枯如同老者一般的孩子。
    这样的人，就算赵怀真费尽心思将他治好，也不可能会有太高的成就。
    因为他的根基已经毁了，除非是向先生那样超脱凡俗的仙神，否则不可能还有逆转的机会。
    可是从未收徒的赵怀真，依然还是一意孤行的收下了这名弟子，这名开衫大弟子，同样也是关门弟子。
    天下第一人，只收这么一个几乎注定无法有太高成就的弟子，如果传出去，恐怕会惊掉无数人的大牙。
    对此，赵怀真没有任何解释，纪元道场中其他人虽然疑惑，但也不会对此事插嘴。
    毕竟赵怀真的决定，没有人有资格质疑，就算是上一世也算是长辈的独孤恒也不行。
    赵怀真收下的那名弟子自然就是从南离国京城带回来的齐牧云。
    虽然明知道齐牧云根基断绝，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但赵怀真还是觉得他的出现，必定有一些让接近七境的他也无法勘破的因果关隘。
    而且赵怀真猜测，这冥冥之中的指引，很有可能来自于他的师父。
    所以他抛下一切，毅然决定只收齐牧云这一个弟子。
    他相信，一切必定有天定的安排。
    齐牧云入门后，赵怀真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趟大禹皇朝和万妖阁。
    因为这两个地方拥有天境最丰富的宝库，无数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对于赵怀真亲自上门求宝，这两个天境最强大的势力既不敢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因为他们都知道，赵怀真是上一代天魔守卫战中唯一活下来的六境高手。
    不管是功绩还是实力，在当今天下都是无人能及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话，赵怀真能上门求宝，那是给他们大禹皇朝和万妖阁的面子。
    是他们的荣耀。
    这两方势力甚至暗中将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引以为骄傲。
    搜集齐材料后，赵怀真便钻进了余诚留下来的药房里，开始为齐牧云炼制洗筋易髓的丹药。
    三个月后，赵怀真在一个雷鸣不断的天气中出关。
    虽然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态，但却依然只是一声轻喝，便惊走了因为成丹而引来的天雷。
    赵怀真炼制的丹药名为补天丹，可以补足先天所缺，乃是一种效果极为强横的丹药。
    丹方就留在余诚的藏书楼里，赵怀真一开始也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炼制成功。
    不过幸运的是，他第一次尝试炼制便成丹两枚，一枚主丹，一枚附丹。
    附丹调养，主丹才能充分发挥效用。
    休息三天后，赵怀真便开始为齐牧云洗筋易髓。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他甚至召唤出了苍生剑悬在东望山之巅。
    齐牧云看着为自己忙碌了三个多月的赵怀真，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甚至在他心里，对赵怀真依然存在着一丝戒备。
    家族被灭的遭遇，让他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多了许多抗拒。
    他不明白，赵怀真为何会对这么好。
    他只是一个南方小国破落侯爷家沦为乞丐的世子而已，身上没有半点还可以值得利用的地方。
    而赵怀真乃是东望仙山，无上圣地，纪元道场的掌教至尊。
    是这个天下最尊贵、最强大的人物。
    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这么好呢？
    齐牧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但悲惨遭遇让他还是忍不住本能抗拒。
    赵怀真自然看出了这一点。
    说实话，他对齐牧云同样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只是那一股冥冥之中的感应，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件事。
    所以他才会全力以赴的去做。
    至于以后会有什么结果，齐牧云会给他什么样的回报，他全然不在乎。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齐牧云，只是为了那一份或许是来自师父的猜测。
    所以在给齐牧云开启洗筋易髓之前，师徒之间，有了一场开诚布公的交谈。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何要救你？治你？收你为徒？”
    赵怀真一边准备着手边的事情，一边淡淡问道。
    坐在药浴桶里的齐牧云稍稍愣神，随后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因为赵怀真是天下第一人，就因此而奉承讨好，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他但凡有半句虚言，也瞒不过去。
    赵怀真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信不信？”
    齐牧云一愣，有些茫然。
    赵怀真轻笑了声。
    “呵，有些事你还不明白，不过我其实也不太明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和你背后那个已经被灭的家族，甚至是那个弱小的南离国，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凡俗之间没有半点吸引力的芸芸众生。”
    “你身上没有任何足以打动我让我收你为徒的价值所在。”
    “所以你至少可以明确一点，我不会利用你，更不会无缘无故费尽心思来算计你。”
    “如果非要对我收你为徒做一个解释，或许这就叫上天注定。而我，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不是那位在给我指引。”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
    齐牧云听完赵怀真的话，脑袋里更是一头雾水。
    就像赵怀真说的，他确实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这位天下第一人如此对待。
    可是那上天注定的理由，是不是又太...敷衍了？
    而那位的指引又是指哪一位？
    虽然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可齐牧云有一点已经基本清楚了。
    至少跟在赵怀真身边，自己是安全的。
    不仅是安全的，而且还能得到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机缘和造化。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原本坐在药桶里的齐牧云忽然起身，随后双膝猛地跪在桶里。
    “师父收养培育之恩，牧云永生难忘，我齐牧云发誓，只要师父不弃，牧云必将誓死追随师父，但有违背，天诛地灭。”
    齐牧云突如其来的发誓，让赵怀真有些愣神。
    他之所以愣神，并不是诧异齐牧云会这么做，而是在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与齐牧云之间多了几分剪不断的联系。
    更感觉到，那冥冥之中的天道，似乎都做出了反应。
    回过神，赵怀真淡淡看了眼齐牧云，转过身去拿起那枚补天丹附丹，说道：
    “好了，准备服丹。”
    齐牧云咧嘴一笑。
    “好嘞，师父。”
    赵怀真握丹的手微微一震，记忆一下子闪回到百年前。
    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