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沉重的战鼓声驱散夜慕,耀眼的晨曦,从远处的地平线升起,继而笼罩的整个天地。
在各部将官的指挥下,益州大军涌出了营寨,在距离吴房城西门百丈的位置开始列阵。
相比于益州军的井然有序,整个吴房城,在一瞬间陷入了混乱、无序之中。
不少吴房城的百姓,乃至黄巾军的将士,甚至已经做好了益州军破城之后,迅速逃离的准备。
“渠帅。”
“渠帅......”
城楼!见到龚都龙行虎步而来,守卫在城楼的黄巾士卒似乎有了主心骨,心中的慌乱渐渐消散。
“情况如何?益州军出动了多少兵马?是否分兵?”
龚都一来,就连续抛出了数个问题,直将西门守将问的头脑发懵,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益州军行进速度那么快,声势那么大,他那有时间、心思去探察这些情报?
“龚渠帅可在城上?”
就在龚都开着麾下部将,眼神渐渐阴沉之际,城外一道快马袭来,无视了城上的黄巾弓弩手,来到了距离东门数丈的位置,来人正是益州良将之一的冷苞。
“某是龚都!张桓派你前来,有何事?”
俯视着城下那道魁梧的身影,龚都双眼微眯,透着阵阵寒意。
“某家主公想要邀请龚渠帅城外一叙!渠帅放心,作为诚意,我部大军会后撤三里,为渠帅留下足够的安全区域。”
朝着龚都拱了拱手,而后冷苞迅速扬起马鞭指向后方,只见出阵的两万余益州军开始调转方向,徐徐后撤。
“话已带到,来与不来,全凭渠帅自行做主,某就先行告辞了。”
“渠帅!万不可出城。”
“张桓携大势而来,尽占优势,此刻约渠帅城外一叙,必定是包藏祸心,渠帅......万不可以身犯险。”
庞统之所以提出这个计策,并不是在赌运气,而是建立在对于龚都性情的把控之上。
与大多数黄巾渠帅相同,龚都出身草莽,虽然经过那么多年的毒打,但骨子里的冲动、骄傲,还是难以改变的。
似龚都这般,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心中就会产生一种越要去干什么的冲动,特别是在无数部下面前,龚都又岂会去做缩头乌龟?
“都给本帅闭嘴!!!”
“若本帅不去,岂不让张桓小瞧了我等?”
“本帅倒要看看,那张桓究竟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冷喝一声,龚都也不顾左右劝阻,带着数名亲卫下了城,骑着战马出了西门,朝着百丈之外的张桓等人奔去。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手。”
见到张桓挥退了身侧的数名将领,龚都摆了摆手,同样让随行的黄巾士卒停在了原地,孤身一人,朝着前方席地而坐,正在品茗的张桓走去。
“龚渠帅,久仰了!”
闷的一声,龚都盘腿坐在了张桓身前,看着龚都那阴沉的脸庞,张桓轻笑一声,不急不慢的为龚都斟了盏茶。
“龚都区区薄名,怎能入得了益州牧的耳?”
“倒是益州牧,以薄弱之身,吞并益州,名震天下,谁人不知?”
“便是龚某,这些时日听益州牧的种种传闻,听的双耳都快生茧了。”
看着身前冒着热气的茶盏,龚都不置可否,并未伸手去拿。
那怕张桓身为益州牧,权势地位非凡,在茶盏之中下毒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龚都看来,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对方身上,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州牧邀我前来,总不会是为了喝茶?”
“龚某的性子直,如果州牧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龚渠帅果然是快人快语,不过这茶,可是某专门从益州带来的,采自于数百丈的山峰之上,每年的产量也不过十斤左右,渠帅不尝一尝,着实可惜了些。”
面对龚都的冷漠,张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端着茶盏,在龚都那幽邃的目光中,慢慢品尝起来。
足足过了数十息,近乎消磨掉了龚都的所有耐心,张桓才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龚渠帅!降了吧!”
“作为交换,我可保证将你麾下的数万黄巾军尽数迁至益州,遴选强者为军,依旧归你和刘渠帅统领,至于弱者,某会给他们分发田地、房屋,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再也不用像如今这般,担惊受怕。”
“张桓!你敢羞辱于我!?”
龚都的咆哮声,轰然炸响,不远处的数名黄巾士卒,近乎在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长刃。
不过再见到对面的数名益州军将领毫无动作,平静的立在原地之后,数目相视,透着一丝茫然,呆立在了原地。
这究竟是谈崩了?还是没谈崩?
“渠帅当真认为某是在羞辱你吗?”
张桓的声音,不知何时带着上位者的威势,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恐怖的气势,让龚都神色一滞,看向张桓的目光渐渐多了几分骇然。
“渠帅应该明白!汝南郡是四战之地,且距离许都太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某不动手,早晚有一天,曹军也会倾力南下,将汝南郡收入囊中。”
“将军认为,仅凭数万黄巾,还有刘备麾下的数千残兵,真的能够守得住汝南郡?”
谈笑间,张桓眼中多了几分睥睨,犹如一位盛世君王,在俯视战败的敌人。
“即便你们守得住一时,那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以曹氏的底蕴,完全可以征召数万、十年、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兵马!”
“如若尔等战败,数万黄巾何存?那些追随在尔等左右的老弱妇孺何存?”
“而且!将军当真以为,刘备真的会和尔等一同......死战到底吗?”
“他刘备乃是汉室血脉,当朝天子之皇叔!即便是落入曹军之手,曹操也不会杀了他。”
“所以,他有活路!可是你们呢?”
“某此行!只为刘备军而来,不愿造下太多杀孽!可是......如若有人非要挡在某的身前,某不介意一路平推而去,将整个汝南郡化作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