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没回来了，真是有些想家啊……”
    湛蓝星的街道上，这个星球受到了白羽和黑塔带来的隐性福利，发展的相当不错，比起他曾经穿越前的家乡，已经是未来都市的模样了。
    他曾经生活过的棚子也被拆除，被一栋新的大酒店代替，还能看见年轻男女来来往往，好一副青春无敌。
    可惜，他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逛了一圈，从摊位上买了一束白绿色月季便停止闲逛，传送到了位于深海中的实验室。
    好久没来了，清洁机器人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估计黑塔年纪大了，懒得动。平时工作量没准还会再提升一个档次。
    哦不，哪怕她年轻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打扫上。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适时的从前方响起，一个小号黑塔正站在他眼前，身上还穿着一身绿色手术服，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
    显然是刚做过一场手术。
    “得亏你还来了，否则真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对于他三年的时间，对于湛蓝星近十年的光阴。
    城市会更加快速的发展，因为文明活力就是这么蓬勃而强壮，但个人的生命进程却显得这般快速。
    尤其是对于科研工作者。
    “我可是看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白羽举起手中捧着的月季花，示意了一下黑塔。
    黑塔叹了口气，在前面带路。
    很久不来这里了，要不是这里由他设计，可能连房间都记不住了。
    手术室……或者说曾经的生物研究室，原本应该躺着实验体的手术台上此刻被少女与老人改的相当生活化，旁边的墙壁被凿开，连接着休息区的海底观景区。
    柔软的床垫与洁白的被子，甚至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摆在那里，不过没有拆封，反而是一旁的文件看上去被翻动了很多次。
    这是查德威克的一个小习惯，他总喜欢将自己的研究打印成文字来反复研读，说是这样更加方便找出问题。
    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么做，有气无力的躺在这个能被称作病床的地方，脸上还带着呼吸机，手臂上插着三瓶点滴，向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注入最后的活力。
    查德威克毕竟是短生种，在不延寿的基础上，活这么久虽然不算长寿，却也不短了。
    作为长期奋战与辐射、虚数波动、脉冲震荡第一线的研究人员里，六十几岁死亡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黑塔与白羽都劝过了，可惜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延续自己的寿命。
    “白先生？您来啦？”
    老人说话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睁开眼，想要看仔细眼前的男人，只可惜不规律的生活与熬夜让他的视力已经衰退，身体上的原因也无法再次接受视觉恢复的手术。
    以至于他此刻看着有些柔弱，丝毫看不出是方面那个一个按钮就能毁灭星系的狠人。
    “虽然我们平时见得少，但同事的最后一程，我再怎么说也应该来上一趟。”
    白羽将花放到一边，坐到病床前，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仔细感受着对方的状态。
    风烛残年，体内各种复杂的病变与干扰共有五种，也难怪会死在这个对于短生种来说都算早的时候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只是在最后时间里能再见一眼朋友会很高兴……”
    说罢他沉重的咳了起来，白羽将其扶了起来，褪去呼吸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被单。
    “谢谢，吐出来舒服多了了。”
    查德威克干枯的手握上白羽，重新戴上自己的呼吸机。
    “要不要我把螺丝也找来，虽然是君王，但你也知道机械星球的管理是有多么简单，他也应该不会拒绝这种事。”
    查德威克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又或许是没力气说。
    白羽叹了口气，将一股纯粹的生命之力注入对方体内，虽然不能阻止他逐渐流逝的生机，但能让他人生的最后活的更加舒服。
    人有自己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了死亡，那白羽也没有资格阻拦。
    “白先生，我想知道，你最初救我，到底是不是因为听说了虚数坍缩脉冲？”
    查德威克扭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海底，特意被白羽装饰过的景观虽然不好看，但用光线折叠下，映出来的海底太阳却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这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每到夜晚，他也曾想过白羽的目的性，不是他多想，而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门技术的强大。
    所以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无论是你还是黑塔，我可以保证，最初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尤其是对你，完全是一场意外。”
    不过话音一顿，那样的话，他完全没必要邀请他加入格拉默研究室不是吗？
    “我希望是真话。”
    白羽沉默片刻后，缓缓叹气道
    “最初是有过这个想法。”
    “不过我不会向你索要，它是你的技术，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我不会夺取。”
    说罢白羽将目光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黑塔道
    “如果你也觉得我有目的性，实验室是自由的，也欢迎你去闯下属于自己的天地。”
    面对白羽这像是反问般的挑衅，黑塔不怒反笑道
    “最初我可没有任何可以图谋的东西，再说了，当初银河天才那么多，那个不是比我更有投资的价值？”
    虽然语气挺冲的，但意思很明确，她站在自己这里。
    “哈，我也没有怀疑过你，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查德威克笑了起来，缓缓摘下了呼吸机，眼神越来越混浊，就这么双手合十，呼吸越来越平稳。
    “我看得出，你我并非同类人，你不是纯粹的学者，你有另外自己的目标。”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仅凭这点我就无权指责你的任何目的……”
    “我的一切……都放在了格拉默研究室的资料库中，包括虚数坍缩……”
    “白先生……希望它们能帮到你，无论善恶，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做出一定会后悔的行动。”
    “祝你……一路顺风……”
    声音越来越弱，随即跟着机器的声音一同熄灭。
    不过他走的相当安详，最后还是笑着离开的。
    “唉……”
    白羽叹气，这世上自己没怎么算计的人又少一个。
    “晚安卡尔隆德先生，祝你有个美梦。”
    白绿色月季象征着纯真，简朴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