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国君齐很年轻。
十六岁称王,至今不过二十岁。
年轻人心高气盛,总是想要做出一番功业,以证明自己并不是只有血脉传承的废物。
炎王齐就是这样。
但三年来事事不顺,北方割让国土,东方丢失财源。
连续三次失败啊!
这对一个年轻气盛,想要有作为的君主,得是多大的打击。
比一百个大逼兜扇在脸上还要难受。
也让炎王齐不由开始怀疑自己。
咱是不是真的只是,那个,咳咳,除了血脉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炎王齐消沉了许久。
茶不思,饭不想。
在痛苦的回忆中,炎王齐并没有放弃挣扎,呸,放弃努力。
虽然咱连续三次都失败了,但咱至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是吗?
第一改革失败,这是因为咱用的人不对,那两个废物点心说话好听,办事拖拉,阳奉阴违。
第二次对北方的作战失败,那是因为燕地多豪迈之士,士兵的能力,咳咳,确实比咱们强了十万八千里。
我炎国儿郎,哎,一言难尽。
再者,咱们又是出国在外地作战,粮草军资不齐,输得不冤枉。
第三次对东方夷族部落失败,则是因为将领不和,延误战机,又中了夷族的埋伏。
炎王齐善于总结,在苦思两个月后,终于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
人。
三次全他娘用的废物点心。
这要是能成事,真是天上的太阳被狗日了。
既然是人不行,那就要想办法寻找人才。
炎国很大,人才自然是有的。
炎王齐首先找到炎国的一些名士。
通过和这些人对策,了解他们的能力。
其中有一个人最受炎王齐欣赏,水镜先生的弟子卓翼。
然而卓翼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身体大不如前,没有了出仕的想法。
不过感念炎王齐的盛情,卓翼向炎王齐推荐了自家老师的新弟子荀虞。
他曾去拜访老师水镜先生,而水镜先生对荀虞称赞有加,称其为治世之能臣,强国之才。
虽然不曾亲自与荀虞交谈过,但卓翼非常相信老师的眼光,也就将水镜先生对荀虞的评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炎王齐。
得知炎国还有这样的大才,炎王齐大喜过望。
只是当初荀虞还没有出师,他虽然有心邀请荀虞入仕,也不敢打扰水镜先生的授课。
时间一晃几个月,炎王齐一直在苦苦等待。
得知荀虞终于出师,炎王齐当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去拜访讨教。
而他身旁人则劝道:“荀虞修学三年,未曾归家。”
“如今人家夫妻尔尔,您这时候过去打扰,不是懂礼仪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炎王齐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人家夫妻三年未曾独处,自己这时候过去打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等了一天,第二天天色蒙蒙白,炎王齐就再也等不下去,当即让人驾车前去迎接。
荀虞自是没有拒绝炎王齐的邀请。
他上了车,来到王宫。
在宦官的带领下,一路来到炎王齐的弘华宫门外。
他们尚未进入弘华宫,就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匆匆跑了出来,因为太过激动,脚上的靴子都被门槛绊掉。
“哈哈哈,先生真是让孤好等啊。”
“来来来,先生这边请,孤已经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
炎王齐热情如火,仿佛看到了绝世美人的色狼,那份心急与欢喜没有半点掩饰。
荀虞心情复杂。
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就一番事业。
但因为出身卑微,不仅没有收获,反而让人如同驱赶野狗般赶了出来。
而现在,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水镜先生的弟子,便连炎王齐都这般热情。
“大王客气了。”,荀虞心思万千,不失礼节地躬身向炎王齐拜道。
“不客气,不客气。”
“孤早就听说荀虞先生的大才。”
“哎,如今我炎国,一言难尽。”,炎王齐热情如火,拉着荀虞的手向着宫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诉苦。
他是真得难受啊。
空有一番雄心壮志,却被现实一次次地打击。
荀虞早已得知炎国这些年的情况,自是明白炎王齐的困境。
进了宫殿,两人跪坐在茶几旁。
炎王齐亲自为荀虞斟了杯茶,诚心问道:“请问先生,孤如今该怎么做?”
荀虞身板挺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不知炎侯想要做出一番什么样的事业。”
炎国君主乃是祁国天子分封的侯爵,虽然可称之为炎国君王,炎王,但官面上的正式称呼乃是炎侯,而非炎王。
炎王齐神情略显尴尬,赶忙道:“不敢有狂妄之心,只求安身立命,守护先祖传下的基业,庇佑我炎国.......”
然而不等他说完,荀虞脸色一板,起身就走。
同时,他内心默默数着数。
一。
二。
三。
炎王齐被他这举动弄得呆愣两秒,直到荀虞快要走出内室这才反应过来。
他赶忙站起身来,匆匆跑过去拉住荀虞的衣袖,有些恼怒,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孤哪里说错了,先生怎么这副脸色。”
“若是孤说错了,先生可以直接言明。”
炎王齐虽然有些抱怨,还有点小小的委屈,但心里反而更期待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高人啊。
脾气。
没有半点脾气的算是高人吗?
荀虞心中暗笑,明白炎王齐已经被拿捏的差不多,也没有推脱,顺着炎王齐的动作停下脚步。
炎王齐拉着荀虞再次坐下,郑重地举杯,以茶代酒向荀虞道歉认错,而后诚心问道。
“可是孤哪里说错了?”
“炎侯若是只想当个安稳守成之君,炎国多的是人才辅佐,无需我荀虞出仕。”
“我若出仕,只会辅佐一代霸主,匡扶天下之君主。”
炎王齐闻言,欢喜的脸色涨红,差点高声喊出来:“先生懂我啊。”
他当然有凌云之志。
只是三年惨败,三年教训,让炎王齐谨慎了许多,也没有了往日的狂妄自大。
他生怕夸下海口反而惹得荀虞厌恶。
故而刚刚荀虞提问,只说想要当个守成之君。
“先生大义。”
“孤,孤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哎。”,炎王齐脸色难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猛地置于桌面上。
荀虞哂笑道:“炎侯此言差矣。”
“依我看,炎国的形势虽然暂时疲软,但不过些许小小挫折,算不得什么。相反,炎国地处边疆,避开了中央腹地的惨烈竞争。国内虽然农耕之地不足,但矿藏丰富,铜铁工艺发达,有着无穷潜力,匡扶天下之能。”
“炎侯若是因为些许小小挫折便自暴自弃,却并非人主应有的胸怀。”
炎王齐闻言大喜。
这话,他爱听。
不就是小小挫折。
孤是有错,但那是大问题吗?
你听听朝中文武,还有民间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是怎么评价孤。
他们,他们居然嘲笑孤像个娘们!
嘲笑孤是个败家的无能废物!
孤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孤。
真真是气煞孤也。
炎王齐欢喜不已,赶忙问道:“先生教训的是,只是我炎国若想强国,当如何行事?”
而正在炎王齐与荀虞对话之时,却不知有很多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比如,水镜先生的宅院。
房屋内。
张良、文曲星君、狼妹、水镜先生等四人坐在一起。
在他们旁边,一道圆形光幕凭空漂浮在半空,上面赫然正是荀虞与炎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