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允回到别墅,检查了猫粮自动投喂机里的食物,康德继续高冷,于是她带着激动的叔本华出门溜了一圈,然后回到客厅。
今天,她难得没有拿起书本,而是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别墅大门再次被打开,李智允转头看了一眼,今天是娜涟欧尼了。
自从yunnly被虐待的相关新闻爆出,twice的成员全部回国后,每天都至少有一个姐姐来别墅陪她。
林娜涟坐到她的身边:“智允,我听说你跟社长吵架呢?”
“嗯。”李智允用抱枕挡住脸,声音闷闷的。
林娜涟也不忙着追问,反而开始检查忙内的冰箱,扔掉快要过期的食物,等她重新坐到沙发上,沉默良久的李智允疑惑道:“欧尼,我是不是进入职业倦怠期呢?”
她最近总是感觉很累,身体和心理都很累。
林娜涟将她头上的抱枕拿开:“智允,要不然你休息一阵?出去旅游一趟,或者干脆回到学校,什么都不要去管。”
四月的回归期,本来就被行程塞满的日夜里,李智允身上的争议一件接着一件,她们光是在旁边看着都心痛。
作为当事人的智允,该是何等的难过呀。
李智允只是摇头,她们马上要在首尔开启2019年的twice全球巡回演唱会,舞蹈和走位都已经确定好了,她不能临阵脱逃。
“欧尼,你说我做得对吗?”
李智允跟朴帪英吵架时,分毫不让,但她有时候也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听话一些,是不是对她,对twice都更好。
如果只是李智允一个人,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大不了不干了呗,她多的是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她跟团队总是绑定在一起的,随着她身上的事件不断发酵,twice掉了几个集体代言,黑子声势浩大的抗议游行,官咖里的粉丝也难免有些抱怨。
林娜涟注视着一贯自信大胆的忙内,露出难得的没有底气的模样,俯身抱住了她,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情难自禁的眼泪:“智允呀,你做得很好,你是对的。”
即使有错,错的也是这个对女性极不友好的国家,女性从小就被教导不要去公共厕所,保护自己的隐私,因为韩国是一个偷拍盛行的国家,公共场合无孔不入。
任何想争取女性权利的人,都会被打上各种或真或假的负面标签,在这里,争取平等也是种错误。
在这里,你可以将女性的痛苦娱乐化,与此相关的歌舞和影视在上层人眼里,不过是种有趣的消遣。但你不能真正叫醒沉睡中的人,让她们站起来,切切实实地反抗压迫。
出道后不久,她们就想要帮忙,分担李智允身上过于沉重的负担。
她们尝试过创作,但这件事太吃天赋,总找忙内指点反而给她增加负担。后面的英专创作,她们更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努力学习英语,不断精进唱功,才能勉强跟上忙内的脚步。
但她们和智允,在强权面前都太微弱渺小了。
这次,她们依然不被允许在智允相关的舆论里发声,她们不过是点赞而已,当晚就被收回了所有的社交账号。
担心她们多话,她们的个人行程也被全部推掉了,直播账号全部收回。
公司和那只看不见的手,想要李智允孤身一人面对所有争议,他们想要用国内令人窒息的舆论环境,磨掉她身上的所有尖刺,让她学会乖乖听话,成为公司的摇钱树,政府的舆论工具。
他们能控制她们的发声渠道,但控制不了她们的人身自由,于是,她们瞒住经纪人,轮番来陪忙内度过难关。
“我们智允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林娜涟眼里的李智允是她遇到的最珍贵,最与众不同,也最璀璨闪亮的爱豆,她心怀大爱,像太阳一样,照亮着她们,以及无数身处迷雾中的人,她是个天生的世界偶像。
“谢谢你,欧尼。”
李智允有直面恶意的勇气,但回国以后,长久地被恶意和窥探欲包围,她也会感到不舒服。
原来做正确的事情也不意味着被他人理解,李智允想着,或许,她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因为她自从回国,就开始失眠。无论睡觉时间早晚,她都会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醒来,睁眼到日出也没有任何困意。
她偷偷地起床,没有惊动躺在一旁,专门来陪她的姐姐,李智允一个人尝试各种办法,读书、写作业、运动、写歌都没办法让她找回困意。
第二天起床的姐姐们,习惯了总是早起的智允,也丝毫没有察觉某人每晚只睡两三个小时。
最让李智允感到害怕的是,她引以为豪的记忆力也开始出现问题了。
前两天的晚上,她看见手机上闪动的号码,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的电话。
李智允心存侥幸,或许是陌生人的号码,跟她亲近的人的号码有相似之处,所以眼熟,也说不一定。
但她接通电话,电话那头金硕诊熟悉的声音,让李智允心头一紧,手脚发麻,那一刻,她明白,她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李智允还是心存侥幸,或许短期的记忆力下降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睡好。
她用各种方法避开私生和狗仔,乔装打扮,刻意变声,去药店想要买安眠药,但她没有医生的处方,店员不能卖给她。
善良的店员看见打扮奇怪的李智允,甚至想要询问她的身份信息。
李智允退而求其次,买了一盒褪黑素,每天吃最大的剂量,尝试了三四天,一点用都没有。
今晚,李智允想要尝试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凌晨两点,林娜涟睡得正香,李智允悄悄爬下床,从单独上锁的个人工作室里拿出独自去附近商超买的酒,从白酒、烧酒到红酒,应有尽有。
她神色复杂地将酒水倒进杯子里,童年回忆里熟悉但厌恶的味道,在她常待的工作室里蔓延开来。
李智允憎恨酒精,那个男人一身酒气地回家,就意味着她要挨打了。
多可笑呀,他们事后却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酒上面,都是酒精让人犯罪。
她看得清他们卑鄙的谎言,但噩梦般的回忆,总是跟令人作呕的酒气缠绕在一起,令她也不自觉地讨厌上这个配角。
讽刺的是,她现在需要靠酒精帮助自己走出困境。
李智允自嘲地笑笑,一口闷,直接喝下杯子里的所有酒。
咦,真的好难喝,白酒烧得喉咙火辣辣的,她怀疑地检查白酒的外包装,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
但她很快就不再怀疑了,因为她一杯倒,瞬间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是林娜涟在房门外叫她的名字。
李智允回应姐姐的关心,假装自己一大早就来工作室写歌了。离开工作室前,她扫视了一眼酒杯,或许,它能帮她度过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