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嘘......”
    在恒安道军营的食堂里，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士兵们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饭，一边时不时地望向燕王卫那边，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程咬金正准备再说话时，卫孝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士兵们，只见那些士兵们虽然看似在低头吃饭。
    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燕王卫吃饭的那边猛瞧。
    卫孝杰凑近程咬金，压低声音说道：“老程，先别声张，看情况问题还出在蜀王卫那边，刚才我就察觉唐俊悟这家伙有点古怪。燕王李恪一大早就跑了，肯定憋着什么坏。”
    程咬金一听这话，稍微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如卫孝杰所说。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继续啃着馒头，却也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哎呦...我去...这燕王卫的伙食，吃的真他么好。”
    “可不是，这日子过的，比我们家过年吃的还好。”
    “听说了吗？肉包子，还两！”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燕王李恪的兵呢？燕王李恪是谁？长安第一财神，自然是不会亏待他们。咱们跟人家没法比啊。”
    一个士兵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带着羡慕和一丝嫉妒。
    “呵呵...长安第一财神，估计现在是大唐第一财神了，听说燕王殿下的生意，现在覆盖全国。”
    “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一个恒安道的士兵，将自己喝到一半的稀饭，放到桌子上。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士兵，苦笑着说道。
    “往常的时候，能够免费的喝道稀饭，吃到两个白面馒头，心里就跟捡到钱似的欢喜。可昨晚吃了一顿燕王卫的伙食，再看到他们的早点，这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你说咱们在这拼死拼活的，却连顿好点的饭都吃不上。”
    士兵的话语中满是无奈和失落。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同样的神情。
    得了，也不用去找什么人询问了。
    听到这里，也算是破案了。
    原来是两军早餐吃的不同，才引发了士兵们的情绪波动。
    卫孝杰和程咬金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早点，能让士兵们如此羡慕嫉妒呢？
    卫孝杰和程咬金心中都充满了好奇。
    “你去燕王卫那边，打一份他们的早点来，就说是我叫你来拿的。”
    卫孝杰不愧是恒安道主帅，在了解到情况的第一时间，就是查实情况。
    那士兵听到命令后，虽有些犹豫，但还是立刻起身朝着燕王卫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那个士兵还带着两个人，端来了一份完整供应给燕王卫的早点来。
    “娘希匹，我老程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兔崽子，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了，这...这...”
    程咬金右手颤抖的指着这些早点。
    “这燕王卫的待遇也太好了，比我家吃的都好。老卫啊，这可如何是好？别说咱恒安道的士兵们心里不平衡，我心里看了都不是滋味。”
    只见不一会的功夫，桌子上就摆满了肉包子、茶叶蛋、南瓜粥、绿豆粥、炒面、花卷、春卷、油条等热气腾腾的早点。
    卫孝杰看着眼前近十种不同早点的食物，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他现在终于知道，先前为什么唐俊悟会提前问他们，要不要错开吃饭时间。
    现在看来人家是在尽量避免这种场面出现。可惜他和程咬金两人，还错误的以为唐俊悟只是单纯地出于礼貌，为了避免拥挤才提出错开吃饭时间的建议。
    如今看来，这明显就是考虑到他们的心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故意如此。
    就算是腰缠万贯的燕王李恪，也不可能每天费尽心力的制作出这么多早点来供应给士兵。
    要知道，打仗除了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还讲究速度和时机。
    随时都要转移和急行军。
    你不可能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给士兵制作十几种早点。
    估计今天这一操作，主要还是做给他们恒安道的将士们看的。
    卫孝杰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更早地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
    只是事已至此，再想那些也无济于事。
    卫孝杰迅速调整心态，他深知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稳住恒安道士兵们的情绪。
    不然这小小的伙食问题，怕是要影响了整个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老程，此事确实棘手。但我们不能任由士兵们的情绪这样发展下去，得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程咬金垮着一张脸，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卫，要不咱们也试着改善一下咱们的伙食？不然，还能让唐俊悟缩减他们的伙食不成？”
    卫孝杰微微点头，说道：“人家燕王卫算是燕王的亲卫，我们以什么名义去掺和人家的家务事。不过改善伙食倒是一个办法，但我们得考虑实际情况。咱们的物资供应毕竟有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和燕王卫的伙食看齐。”
    程咬金拿起一个肉包尝了尝，苦笑着说道。
    “老卫，这事还是得怪燕王李恪，若不是他将我们安排在一处军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要把这个账算在燕王李恪的头上。”
    在听完程咬金的一席话之后，卫孝杰就一脸惊疑不定地说道。
    他的眼神不断闪烁，努力回想起这两天的种种细节。
    卫孝杰心中隐隐觉得燕王李恪此举定有深意，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安排失误。
    突然，卫孝杰表情凝重的朝着程咬金开口，说出了一句让程咬金莫名其妙的话来。
    “现在就不用谢我了，你们没怪我给他们吃的太好，我就很欣慰了。”
    “老卫，你这是咋啦？说啥胡话呢？”
    见到卫孝杰突然神经兮兮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程咬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卫孝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程，这句话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
    程咬金右手搭在下巴上，努力回想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觉得啊，老卫，你到底想到啥了？别卖关子。”
    卫孝杰眼神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燕王李恪昨晚的时候就曾对我们俩说过。”
    “说来可笑，那时候我还觉得燕王只是在说笑，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让我越发觉得燕王此次的安排绝非偶然。他肯定有更深层次的谋划，而昨晚的请客吃饭，还有今天早上的早餐问题或许只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引子。”
    “不会吧？我们乃是征讨突厥的大军，燕王殿下想要识大局，不至于做出有损大军的事情吧？”
    “这倒不至于，但我可以肯定，燕王李恪必有其目的。”
    不等两人说完，就看见唐俊悟带着两个士兵，又捧着几个罐子拿了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卫总管、卢国公，刚刚煮好的豆浆和牛奶，快来尝一尝。”
    只不过，这一次程咬金没有跟他过多的寒暄。
    在唐俊悟弯腰要为他们两人倒上一杯时，程咬金伸手拦住了他，冷着一张脸说道。
    “唐将军，且慢。老夫有话要问。”
    唐俊悟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程咬金。
    只见，程咬金神色严肃道：“唐将军，不谈昨晚燕王殿下安排的大餐，就是眼下你们如此丰盛的早餐。”
    “而我军一向吃的都是稀饭、馒头，甚至大部分时候吃的都是自家携带的干粮，如今看到你们燕王卫这般丰盛的伙食，士兵们心中难免会有落差。这人心一旦不稳，势必会影响大军士气，不知道你可有何良策教我？”
    听到这句话，唐俊悟就知道程咬金和卫孝杰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殿下的目的。
    他本想假装不知情，拖延几天，等到事情发酵几天，效果更好时再和盘托出。
    但一想到，万一让卫孝杰或者与李恪关系更好的程咬金产生误会，影响到恒安道大军的行动，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笑呵呵地说道：“那就只能加餐咯，毕竟只有吃饱了，士气旺盛了，才更容易击败突厥人嘛。”
    听到这句话，李恪的最终目的似乎也浮出水面。
    “只是，我们粮草、物资有限，如何能够加餐呢？”
    听到唐俊悟的话，卫孝杰将他们的困难说出来。
    却不料唐俊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接过旁边护卫手中的牛奶罐子，给卫孝杰和程咬金一人倒了一杯。
    卫孝杰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皆露出疑惑之色。
    唐俊悟没有理会两人的疑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半之后，擦拭了一下嘴角上的奶渍，唐俊悟这才朝着两人缓缓开口道。
    “卫总管，你们也喝啊，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个牛奶啊，乃是我们燕王卫年前俘虏来的突厥奴隶饲养的，一个突厥奴隶五贯钱呢？”
    “但好在也算物有所值，他一个人就能饲养十几头牛羊，产出的牛奶和羊奶不仅可以供我们饮用，还能制作成各种奶制品，丰富我们的伙食。”
    “单是他一个人产生的价值，一年之内不仅能挣回五贯钱，还能有不少盈余。”
    程咬金一开始听到唐俊悟突然岔开话题，还一脸的愠怒。
    再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兜兜转转一大圈，燕王的目的是这个。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两人对视一眼，如是想到！
    程咬金皱着眉头，看着唐俊悟说道：“唐将军，你的意思是燕王殿下想用这种方式来向我们购买突厥奴隶，从而改善伙食，提升士气？”
    唐俊悟微微点头，说道：“卢国公聪慧，殿下确实有此深意。如今我们与突厥作战，俘虏众多。若能将这些俘虏合理利用，不仅可以解决部分物资问题，还能为大军增添助力。”
    卫孝杰沉思片刻，说道：“此计虽妙，但也有风险。若大量购买突厥奴隶，管理不当，恐生变故。”
    \"而且，上缴的上来的财物，按道理来说已经是属于朝廷的。若我们擅自将这些奴隶卖给燕王殿下，这属于僭越之举，一旦被朝廷知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卫孝杰面色凝重地说道。
    程咬金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老卫说得对，此事确实棘手。”
    两位总管，算账不能这么算。”
    见到卫孝杰和程咬金以为他们是要两人违抗大唐律法，犯下欺君之罪。
    唐俊悟连忙摆手解释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凡是大军征服过的部落，那些草原人，一见形势不对，就立马投降，向朝廷表示臣服。”
    “随后，陛下就会给他们一些赏赐，安抚他们的同时也彰显大唐的仁德与威严。而这些突厥俘虏，过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他们骨子里的野性难以驯服，到时又会骚扰大唐边境。”
    听到唐俊悟的这番话，卫孝杰和程咬金频频点头。
    草原人自古以来便崇尚武力，野性难驯。他们虽一时臣服，却常常因各种缘由再度生乱。
    卫孝杰更是出声附和道：“唐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即便如此，将他们卖给燕王殿下一事，依旧需谨慎考虑。”
    “毕竟此事涉及朝廷律法，就算是我们，也不敢私自做主。”
    “两位总管，不急着表态，先听听我接下来的话，再决定不迟！”
    卫孝杰和程咬金听了唐俊悟的话，也是一时失语。
    心中想到，就算是有一座金山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敢拿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以及全族人的性命去冒险。
    但还是忍不住对唐俊悟所说的话感到好奇。
    卫孝杰微微抬眼，看向唐俊悟，说道：“唐将军，那你且说说看，卫某人倒想听听燕王殿下准备了什么话，能让我们对这件事有所改观？”
    唐俊悟有心想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说这些是自己的主意。
    但一想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肯定已经猜到了背后是燕王殿下的谋划。
    唐俊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