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受了伤,这附近又相对比较安全,所以我们商量后计划在这里多休息几天。这几天我们并不打算出门搜寻物资,只是会选择几个比较安全的时间段带着孩子们到附近跑跑跳跳,或者趁着雾气比较淡的时候在楼顶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周围。
经过这几天的查看,我对中区靠近中心的区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个地方的情况确实如我后来所想的一样物资匮乏到了极点,我们手中此时还有一些弹药和食物,但是这些物资能够让我们撑多久还真不好说,看来一路上搜寻资源的任务比我最开始预期的要更重,也更艰难。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五天,黑猫的伤口经过几次换药好了七八成了,这种愈合速度不用想绝对是雾气中「t激素」所带来的正面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雾气而迫使我们这些幸存者都成了他们「超人计划」的成功试验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在这一份恬静进行到第五天清晨的时候,噩梦悄悄来临。
大清早,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伴随着的还有纳斯尔那慌张得口齿不灵的呼喊:「白浪……不好了……白浪……」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车停门口让交警贴条了?」睡梦中被吵醒的我多少有些起床气,但是当我睁眼看到原本巧克力色的纳斯尔此时面如包拯,嘴巴哆哆嗦嗦的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纸条塞进我的怀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要我们不吃掉小姑娘,就一个人没有武装带着你们所有的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到之前的水渠口。」纸条如是说。
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捏了捏瞬间发疼的额头和鼻梁。
我大意了,我真的大意了。明明还身处末日世界,心态却像一个到荒岛上旅游的普通游人一样喝酒磕蚕豆。既然之前搞药品的时候遇到了敌袭,那么我们必须尽快转移阵地这种最最基本的常识居然都被我抛之脑后。看来一个人过得顺风顺水并不是什么好事,保不齐就有什么大的在后面等着你。
「怎么办……怎么办……」纳斯尔急得团团转,其中的原因不用说我大概也知道。
他非常清楚,我不可能会用这些宝贵的物资去换小考拉的命,当然我确实也不会。
作为一个父亲,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去换回女儿的生命,这一点我毫不质疑。但是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同时还是一个团队的指挥官,我不能丢掉整个团队的任务和生存去换一个本身就对团队没有太大作用的女孩的生命。
我坐在床沿捂着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聪明的脑瓜子里迅速地开始理清思路,不过我此时最先思考的并不是怎么救出小考拉,而是在思考小考拉死后纳斯尔还能不能留的问题。
为什么?先想最坏的结果,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
我想问题喜欢从结果出发,先思考出一个最坏的结果,然后从这个结果来引导出两个问题,其一是产生结果了怎么办,其二是怎么避免这个结果的产生。
如果小考拉就这么因为我不提交物资而死在了劫匪手中,那么纳斯尔是肯定会迁怒于我的,对于一个不定时炸弹,我肯定不能让他再继续留在车内,那么我的选择只有杀了他或者让他在这个温馨舒适的房子里孤独地安度余生。
一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正焦急万分盯着我的纳斯尔,而这一眼,我们双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决绝。
糟糕!
没等纳斯尔做出反应,我率先一步从床边站起,纳斯尔也敏捷异常地拔出腰间的m9a3手枪举向我,就在这么千钧一发之际,我以极其微弱的速度优势抵住了纳斯尔持枪手的手腕,就这么直接压着他的手腕撞到墙壁上。
纳斯尔吃痛丢掉了手枪,我再抬起脚踢向他唯一的那条腿,他整个人就趴倒在了地面上并被我死死地压住。
「你疯了吗?对我出手?」我朝纳斯尔吼着,但是声音中并没有多大的愤怒,毕竟我能理解一个父亲在女儿生死存亡之际愿意豁出去一切。
纳斯尔没有说话,只是用不断地抽泣来回答。
我想了想,然后从腰包中取出几根塑料绑带将纳斯尔的双手扭到身后像铐手铐一样绑好,再把他扶起推到床上,确认房间内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后,拿起地上的刀具和枪支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不敢说让你放心,但是至少我会尽全力去救小考拉,你先冷静一下。」说着我将门关上,然后略微迟疑之后又将房门打开并且说道:「不论结果如何,你应该恨的人是那些劫匪,而不是我。」
关上房门并且上锁,我朝一直站在门口的黑猫摆了摆手示意她留下来管住纳斯尔,然后打包了一些食物和弹药,以及之前拿到的全部药品,仅仅带着手枪和少量的备弹爬上了屋顶。
哎,好不容易申请了退休,结果还是和好莱坞中的退休特工一样不得不重操旧业。
此时的我比纳斯尔要冷静不少,除了小考拉并不是我的女儿这一点之外,我作为职业特工处理这种案件的次数非常之多,经验值丰富到溢出的地步,只是和那些案件相比,这一次发生在一个压根就没有法律和制度所约束的末日世界。
不过万事都有章法,它不被法律约束,那自然也会被别的东西所约束。
我背着之前拿到的大包,手里再提着一个装满了物资的中包。对方既然能够找到我们的据点并且还从我们眼皮底下绑走小考拉,说明他们对我们这个据点有一定的熟悉程度,这种情况下让黑猫在暗处打掩护有一定几率会打草惊蛇,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能让我们冒这个险,所以我只能按照他们的指示单人行动。幸好对于单人行动这个事情我有十足的经验,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不知道是之前我和黑猫出来清理过一次的缘故,还是这帮人故意为了让我能够顺利找到水渠口,一路上一只丧尸也没有遇到的我就这么直接来到了指定的地方。
我将背包和手枪放在水渠口,后退几步站在河床中间的淤泥中高举双手,先是看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周围,然后装作磕磕绊绊地喊道:「兄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这些是我们暂时的全部家当,不过我们是从西区过来的,那一边的物资比中区要丰富得多,如果兄弟能够出来和我说几句话,我能保证提供更多的食物补给。」
我说完这些之后,周围依旧空唠唠的并没有任何回应,不过这基本也在我的预料之内。没辙,我只得扯起嗓门再喊几遍。
在这种末日世界里,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获取物资活下去,此时我提供一个可以找到更多物资的线索,这样可以尽可能的帮助我和小考拉在这一场交易中活下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同样的话喊了五六遍之后终于有一个打扮颇具废土风格的男人从河岸边的房子里走了出来,身材魁梧,脸上脏兮兮的,但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比较干净。
「你手里还有别的货?」男人大咧咧的就这么走了出来,他高高在上地看着站在河床中间的我,故意向我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但此时他并没有把枪拿在手里,反而抬起手腕去按手上的手表,按完之后将表面上不断跳动倒数的秒表对着我说道:「货藏哪了,闹钟响之前说出来,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呃……呃啊……」我故意装作有些不适应的大哭,以便延长对话时间来思考对策。
「哭!」男人吼道:「哭也算时间哦。」
「暂……暂时没有……回……回到西区就有……」我举着手回答道。
「要多久?」男人明显有些感兴趣了。
「十五天,十五天我就能弄到物资。」
「我他妈还得等你半个月?」
「十天,十天就够了,我在西区有朋友,他们可以提供一些。」
男人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思考似的点了点头,许久之后才回答道:「那我们就再帮你带十天娃,快去快回。」
男人说完之后转身准备离开我的视野,我赶忙扯着嗓子就把他喊了回来:「兄弟等等……兄弟等等,你至少……至少让我看看孩子,如果看不到孩子安全无误,其余那些人不会听我的。」
听了我的话之后男人转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任何表态还是离开了我的视野,随后水渠里阴影处走出来两个穿着比较邋遢的人,他们其中一个拿起我的两个包转身就走,另一个从身后掏出一个麻袋来非常麻利地套在了我的脑袋上。
得,看来得鹅城走一趟了,这让我又一次想起了当初被套着麻袋扔在尸体堆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