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越过安检设置的障碍,我们总算来到了地铁的候车区。这里的场景震撼的让我无法形容,四处都是破损的尸体,座位上挂着内脏和被扯出来的肠子,就连墙壁上的广告牌都被鲜血染得通红,头顶上少量的路牌灯还在闪烁着微微的猩红亮光。
我觉得我可能已经死了,这会儿正在地狱的入口等待通往十八层的电车。
我们打着电筒进入到候车区,距离比较近的,还在就餐的丧尸首先发现了我们的到来,它们抬起头,嘴里忙不过来似的咀嚼着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身上撕扯下来的生肉,一边还哼哼唧唧的看着我们。
我本来想着看能不能你吃你的,我走我的,但是明显丧尸并不这么想,它们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嘶吼着绕过中间的几排座椅像禁欲了好几年的汉子遇到了美女一样争先恐后的朝我们跑来。
「准备战斗。」老猫朝着身后喊了一句,然后举起手里的枪,「嘭」的一声爆响,第一发子弹就将跑的最快的那一只给爆了头,飞速跑动着的丧尸被爆头后整个身体猛的后仰,然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重重的撞在座椅上,看得我顿时浑身一颤。
「嘭!嘭!」「啪啪啪」
顿时地铁通道内火光闪耀,枪声在狭小的区域内震耳欲聋。之前在候车区就餐的几只丧尸很快就消灭的差不多了,正当我以为战斗平息之时,里昂在身后大喊了一句「后面!」
我回过头,看到好几只丧尸正从我们刚刚经过的通道奔袭而来,我赶紧调转枪口。射穿身体而倒下的丧尸有很大的概率会再次起来,不过再次起来后战斗力降了很多,只要我们不继续留在原地,原则上不需要浪费子弹再去补刀。
抄我们后路的丧尸被打倒之后我们赶紧向轨道转移,我们也都是有些战斗经验的老兵,这些丧尸没有一只能够接近到可以发动攻击的范围。边退边打,我们穿过候车区直接跳下轨道,按照之前看地图时老猫的说法,沿着这条轨道走几个岔路就能上去了,上去之后离我们的基地也就不足一公里的路程。
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地铁轨道里面没有雾气,也没有了之前的血腥和腐臭味,地上几乎也见不到什么尸体了,就是黑漆漆的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着手电的灯光来勉强辩路。
我们沿着轨道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的时间,正当我怀疑这轨道会不会根本没有尽头的时候,电筒灯光照到的角落出现一些日常用品,比如瓶子,帽子这些。
「等等。」我叫住了不远处的老猫,这家伙一瘸一拐的居然还走得飞快。
老猫警戒着回退了几步,刚好也看见了墙壁边的那堆垃圾。干干净净的地铁轨道,唯独这里散落了一些日常用品。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猫说道。
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这些东西,上面沾了些泥土,但是没有积灰,有个小包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样子之前提到的掠夺者恐怕就在附近,我们必须更加小心的行动。
现在我们最担心的就是诡雷,这种东西真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大白天光线充足都很难避开,更何况这一片漆黑的地铁轨道了。
几个人稍微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卡索趴在推车里面朝下,后面一个人推着走的时候,卡索的视线是离绊线诡雷非常近的,用这样的方法看能不能事先察觉到诡雷的存在,如果不能,卡索就只能肉身探雷了。
我推着推着在前面走着,卡索趴在推车里,一手往前探着,一手在后面举着手电筒。其实这个方法不算多好,但面对着掠夺者这类没什么战术头脑,也没有高端装备的乌合之众,估计也够用了。
果不其然,我们还没走上百来米,卡索就发出了信号,我们确实探到绊线了。
我将卡索拉回来,然后自己爬过去看了看,这根绊线离地只有十公分,隐藏在乱石堆中很容易忽略,只要一不小心勾到,绊线所牵扯的陷阱就会发动,至于是什么陷阱,那就得看对方手头有什么材料了。
绊线不能排除,因为你不知道这根线到底连着什么,最好的做法就是绕过去。我直起身子用手电查看这根线到底通往哪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实木棍敲击金属桶的声音。
「不好……」我话音未落,胸口立刻传来一声轻微的「嘭」,顿时感觉一个人拿着根筷子狠狠的戳了一下我一样,一股强劲的力道带给我断骨一般的痛。
「隐蔽!我中弹了!」我倒下后朝着后面喊道,子弹应该是打中了我的胸口,至于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目前尚不清楚。肾上腺素会短暂的屏蔽我身上超过忍受极限的痛感,所以只有这股痛感过后我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几分钟。
我捂着发痛的地方往回爬,老猫第一时间回撤躲到柱子后面,朝着对方冒火光的地方开枪射击。里昂则像当初我救他一样,拽着我的衣服后颈往掩体拖,临走之前我推翻了卡索的拖车,帮助不能行动的卡索躲藏在拖车后面。
对面的枪手持续的朝我射击,我能借着里昂手里的电筒看到周围的乱石不断的迸发跳跃,这是子弹射在上面的反馈。
我被里昂拖拽着,我自己则举起枪朝着冒火光的地方射击,没过多久,就在我俩都快要进入掩体的时候,里昂也中弹了,我能清晰的看见子弹打在里昂的胸口产生的烟雾。
里昂「噗通」一声倒了下去,看样子是瞬间的疼痛让他短暂失去了意识。我赶紧爬过去,几乎是用牙咬的方式将里昂拖到了钢筋胡泥土的柱子后面。子弹打在柱子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孔洞和残片,我耳边不停的传来碎石落地的「沙拉沙拉」的声音。
从枪声来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个人用带有抑制器的枪支在射击,而且口径应该不会太大。
老猫看到我们都躲进掩体后马上停止射击躲回掩体,没有办法,我们的弹药有限,必须省着点用。
进入掩体后我赶忙摸着自己的胸口,看看到底哪里受伤了,结果摸来摸去没有摸到血,顿时悬着的心放下了,看样子这薄薄的防弹衣又一次救了我。
我穿的防弹衣虽说很薄,但也确确实实是3a级别的防弹效果,虽说不算最高,但也不低了。理论上能防住冲锋枪射出的9毫米弹头,正常情况下是防不住突击步枪的5.56毫米子弹的。但是子弹伤害这个东西本质上就很迷,有的人被子弹射中脑袋还能戴着子弹正常活到高寿,有的人只是小腿中了一枪就流血不止甚至细菌感染而死亡。之前第一次被特勤射击之所以没有死,我觉得很大可能是因为子弹先穿过了别人的身体,减少了速度之后才打在我身上。
我和里昂躲在左边的支柱后,而老猫躲在了右边。稍微理清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我朝着相隔大概30米外的老猫做了一个掩护我的手势。
老猫皱着眉头看着我。
得,没有军警资历的他看不懂战术手语。
正当我思考着怎么和老猫沟通的时候,对面忽然开启了强光灯对着我们照射,而且数量我估计绝对不少于8个。
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的我顿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与此同时,丧尸独有的嘶吼和脚步声开始响起,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这狂奔的目标正是冲我们而来。
似乎我以前小巧这帮掠夺者了,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天衣无缝,完美的利用了手头现有的所有资源和优势,甚至还会反向利用丧尸当先锋来开展战术。
「撤!」我对着老猫大喊了一声,然后摸到腰间抽出一枚震撼弹,朝着对方的方向扔了过去。之前从越野车中找到的手雷和震撼弹一直没舍得用,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震撼弹这东西虽然不会对目标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它所产生的突然性的强光和巨大尖锐的噪音能够短时间内破坏对方的感知能力,实属进可攻,退可守的实战利器。以前训练时机缘巧合之下曾尝试过一次它的威力,当时的我眼前是一片雪花,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里就连分辨上下都做不到,更别说战斗了。
「嘭!」的一声震撼弹爆开,丧尸的脚步声明显减弱了不少,我赶紧扯着里昂往后拖。此时前方还有倒在推车边的卡索,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嘭嘭!嘭!」老猫还在原地没有走,他似乎正在射击那边的射灯。我也懒得管他了,拖着里昂退入到下一个掩体,然后冒出半边身体也开始朝着射灯射击。
打掉一半的射灯后,老猫也扔了个震撼弹然后撤退,我赶忙射击掩护,一边射击一边用力踹醒了一侧的里昂。
及时的后撤配合震撼弹的效果,这一群数量不多的丧尸算是被我们清理掉了,而我的416的子弹也在此时打光了,现在还能利用的武器只有背后的短刀和腰间的手枪,手枪只剩下一个弹匣,大约14发子弹。
老猫打掉最后一个射灯之后退下了弹匣,看了看里面,然后朝我喊道「12!」
我们此时的地方离对面开枪的位置大约200米左右,掠夺者的射灯和丧尸宝宝都被我们端掉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本事。
他们开枪的只有一个人,估摸着他们只有一把枪,至少只有一把远距离的枪。我们这边按常理来说应该一个人负责射击掩护,另一个人突进。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子弹,这一步恐怕很难完成,只能寄希望于老猫能看懂我的手势了。
里昂总算缓过神来,他开始往霰弹枪里面装子弹。手枪和霰弹枪的有效射程一般在50米左右,如果老猫能让我们突进150米,我们才有可能端掉那个火力点。
我将身上的背包负重都卸下来,只是拿着手电筒和手枪,然后用比较直观的手势告诉老猫我要突进,让他掩护。老猫这一次似乎看懂了,对我点了点头。
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跑出掩体朝着上一个掩体撒丫子跑。后方有老猫的掩护,再加上时亮时灭的手电筒,我一路狂奔着越过之前的掩体往前又推进一段距离,一路上不断有子弹打在我经过的路径上,崩出的火花和沙石让我心惊胆战。
我无暇估计这些,只知道蒙着头玩命的跑。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距离,等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我取出手雷拔出插销朝着火力点用力扔了一个过去,然后一跃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一阵木质框架倒塌的声音,此时老猫也猫着腰跟进,不过掠夺者那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消灭了吗?我带着这个疑问抬起头往那边看去,由于没有光源,根本看不清那边有什么东西。此时老猫和里昂两个人都来到了很近的距离,只要一个人负责给灯,另外两个往前摸索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猫躲在掩体后面举起手电打灯,里昂举着霰弹枪打算靠近,正在此时,只听见里面连续的「嘭」「嘭」的几声巨响,老猫前方的掩体一下子爆出个大洞,弹头和碎石四处飞溅。老猫赶紧关掉手里的灯,里昂也迅速猫着腰后撤。
我草,对面居然还有霰弹枪。
现在的局势一片混乱,地铁轨道的通道里一片漆黑,我们和对方的距离应该在50米左右,双方都是霰弹枪为主力,谁先开灯谁就被动,但如果不开灯,双方都是瞎子摸鱼,谁都不敢动,也不敢吱声。
我摸了摸腰间,还有一枚手雷,这玩意此时是我们的底牌,只有在最合适的时候使用才能出奇制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也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僵局,我只得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准备和对面打持久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