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车开始,行李就在他一人手上,虽然不多,但是身为谢文文的仆从,他得做好分内之事,所以,他任劳任怨。
但都到了屋子,两人却站在屋中间,脉脉含情的望着彼此,就没个人能替他说句话,叫他休息下,苏木也是不帮忙搭把手,左顾右盼的只差没把老鼠洞的位置记下来了。
心里不高兴的刘小天直接从王令嗣跟谢文文中间挤出一条路来,在两人错愕的眼神里进了内间。
他手都抱软了,进了内间,也不管这屋子布置的多么精细了,就开始收拾行李,反正都是住,住一天也是住,住两天也是住,行李都得他这个‘下人’收拾,早收拾也是他,晚收拾也是他。
王令嗣方才差点被刘小天挤一个踉跄,眼睛微微抽搐强忍着心底的愤怒,瞪着刘小天的背影,暗自唾骂这狗奴才没规矩以下犯上。
刘小天不止一次得罪他了,如若不是谢敬身边的人,他怕是早就教训他了。
心里不耐的王令嗣便想撺掇谢敬打发了这奴才,这心思也是一天两天了。
“敬哥儿,不是我说,你这仆从可得好生教导一番了,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在主子面前如此不知礼数,没大没小的,要是冲撞了其他人,少不得会发落你御下不严,若是你缺人手,我这边的人你随意使唤便是,此人可不要再用了,保不齐会给你惹来麻烦。”
王令嗣说的头头是道,又有意无意的放大了刘小天的危害性,仿佛谢文文再留他下去,谢文文就真的要因为他而开罪别的贵人。
说实在的,方才谢文文也被刘小天挤开他们的举动弄的一脸无措,他从来不知,在他身边扮演下人的刘小天是这样在兢兢业业做好一个下人的,简直要惊掉了他的下巴,也不怪王令嗣如此苦口婆心的提点他。
当然,谢文文其实也清楚,刘小天如此举动不过是针对王令嗣的,因为王令嗣对自己心存不轨,是而刘小天是在给自己出气呢,虽然他感动他的好兄弟事事为了他着想,但……他是不是忽略了此刻他们扮演的身份?谁家的下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没规矩的!要是换个严谨的世家,这怕是要给乱棍打死。
王令嗣那么精明一个人,若是刘小天处处都表现的太过耐人寻味,很难不会叫他怀疑。
谢文文不知道刘小天这样针对王令嗣多久了,反正亲眼目睹的就这一次,但看王令嗣的面色,似乎不止一次了,不然也不会暗示他换人了。
他硬着头皮解释:“啊?他、小天自幼同我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为手足,也算我半个弟兄,在我面前,习惯了没规矩,王公子还请勿怪,我待会说他两句,定然不叫他再冲撞了你。”
见谢文文如此说,王令嗣也不好再劝他把人撵走的话,但对于刘小天如此没大没小的样子心中很是不满。
这时,外边来了人要见王令嗣。
“公子!”
来人是王令嗣常带在身边的侍卫,谢文文见过,但很少见。
看他的脸色,似乎是有急事,方才来的时候王令嗣便说他身负要事是而没有来客栈接他,虽然不知王令嗣是身负何等要务,但谢文文留了个心眼,毕竟人都住在王令嗣家里来了不趁机打听打听就白来一趟了。
王令嗣出去同来人说话,谢文文作闲来无事溜达的模样,在屋子内四处打量。
两人都压低了嗓音,谢文文在窗前抠着窗槽听。
许是对谢文文不存防备之心,纵然是压低了声音,却也能叫他听清楚说话的内容。
“林安做事我一向放心,不要管他,我已经提点他了,只是教训一二。”
侍卫似乎是不放心,毕竟林安做这事实在是铤而走险,若是被人发觉,定然会连累整个王家,而奈何林安深受王氏父子的认可,就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都默许他去做。
“是,属下明白。只是他的侍卫们都不是善茬,如此行事恐会让他们察觉什么。”
王令嗣倒不担心这,谢敬丰就是个纨绔高粱,若非是他身边的侍卫有些本事,定然不会叫他活着走到这里。但谢敬丰好色啊,什么都图新鲜,但凡他看上的就是侍卫阻拦他也不会听的,是以,他才会故意让报春堂的那对兄妹去勾引谢敬丰,届时他为了图一时快活定然会甩下侍卫,便是林安动手教训人的时候。
“那小子喜好美色,他那些侍卫又不是不知道,而王府向来规矩多,又不许他在外胡来,他就是在外面拈花惹草都得避着人,不会乐意叫人知道的,你帮着拖住他们就是,让人引他到报春堂,起码一炷香的时间也够林安用了。”
林安说要给谢敬丰一个教训,便是今日了,那对兄妹凭着过人的手段可是把谢敬丰勾的魂都没了,谢敬丰想要出去沾花惹草,是不会带着自己的侍卫的,毕竟,那些侍卫虽然听他的,但唯命是从的人是谢敬捷,他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会被全权告知谢敬捷,谢敬捷对谢敬丰的纵容是有限度的,谢敬丰也知道不能玩的太过,不然回去了少不得会被罚跪祠堂,是而,他想做什么就得避开那些耳目,同时,也给了林安他们可乘之机。
“是。”既然王令嗣如此说,那他也不便在忧心什么了,在要结束交谈的时候又提到:“属下来时,大人说您对于前夜之事未细细回禀于他,要您去回话呢。”
王令嗣并不着急,他如今一颗心都放在谢敬身上,哪里还有功夫去回个已成定局的话。
“我晚点就去,你先下去吧,没事少来这里。”
那侍卫听闻这话,神情微滞、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屋内,他作为王令嗣的贴身侍卫,自然知道他的主子有了新目标了,但还是头一次被警告少来这里,显然的,如今的新人对王令嗣来说分外重要,至少比之前的那些人要特别许多。
侍卫方才那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此次的人定然有着过人之处,才能圈住王令嗣的一颗心,与之前的区别对待。
“是,属下告退。”
等人 一走,王令嗣就拂袖进来,彼时谢文文已经及时离开窗前,转到了书案前,正拿起一支笔细看,似乎在试着手感。
见到他来,谢文文难得的体贴他。“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王令嗣摆手,并无什么大事,还不需要他这么快就回去,他还想着带他在院子里多转转呢。
“没事。”
见王令嗣不走,谢文文只得继续装出为他着想的样子,循循善诱:“刚才不是你府上的人来寻你了么?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正好也收拾收拾我的东西就不方便同你闲聊了。”
闻言,王令嗣才不再坚持,虽然不是急事,可留着谢敬也无心跟他一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回去处理了其他事情再来见他,彼时两人都得了空闲。
“也罢,那我先走了,晚点来看你。”
他这话说的,似乎两人关系极为暧昧不清,可能在王令嗣心中是这样。
“嗯。”谢文文淡淡应着,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早就习惯了谢文文的冷淡,王令嗣对此并不觉有什么不妥,他志在要人的一颗真心,只要不是石头,他相信凭他的本事他捂得暖的。
不过等人一走,谢文文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走过的门口。
方才他听到王令嗣提到林安,从对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那应该是王令嗣的手底下人,言语里充满了认可,但又提到了什么报春堂,前几日他出去了解漕帮的事件时,还真就打听到了一个地方就叫报春堂的,不是什么青楼妓院,讲究卖艺不卖身,都是良家子,王令嗣提起这地方是要做什么?出于对他们的怀疑,谢文文觉得他势必要去报春堂看看。
见谢文文要走,刘小天拦住人。
“你去哪?”
他们才刚到地方,好不容易送走王令嗣那尊大佛,结果谢文文似乎是要准备出门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要不是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一伙人,刘小天都要怀疑谢文文是跟他出去狼狈为奸了。
谢文文解释说:“我刚才偷听他提到了报春堂这个地方,我得去看看。”
刘小天还是知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的,认真起来。
“不带我?”
“我带苏木去。”他若是出去,或许会被门房告知与王令嗣,可带上苏木出去,也便他后来糊弄王令嗣。
在苏木的事情上,王令嗣不便打听。
见他不带自己,带苏木,刘小心中升起一种被人抛弃了的失落感,但还是强忍着这种失落故作从容。
“小心啊!”
而作为鱼的谢敬丰正套中了鱼饵,上了套。
那对兄妹算不得是什么天姿国色,可却也是尤物,当然,那个妹妹就长的十分对谢敬丰的胃口,他喜好一切美妙的东西,包括女人,说他是贪图美色也好,反正他热衷于新鲜又美妙的事物,可要说他非得倾心于谁,对于他这种放浪不羁的人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对于女色,在他看来这是人之常情,那个哥哥似乎是个有点身手的,挽个剑花跟他的侍卫有的一比,虽然是花架子但却很是好看,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但人家兄妹却极力的讨好他,他如何能却?
他向来是放浪形骸惯了,左拥右抱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所以当这对兄妹对他投怀送抱的时候,他实实在在的被吸引住了。
“小美人。”谢敬丰抱着柔若无骨的女子在怀里,一双手摩挲着人的腰部,时不时的想要偷个香,却都被对方巧妙的躲开。
很显然的,此女久经沙场,而谢敬丰不过是初来乍到罢了。
“公子~可喜欢奴家?”女子一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尽显多情妩媚,至少勾的谢敬丰心神荡漾。王府家规森严,他可以在外面胡作非为,但决计不可与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在他兄长没有生出嫡子之前,谁都不准越过他的兄长生出王府的长子,这是规矩,不然会乱了尊卑有序。其实在对他的约束下,说白了就是不准他出去沾花惹草,不准他在外面弄出人命。所以这些年来,谢敬丰虽然背地里躲着人左拥右抱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却没有一次是真正尝到女人味的,顶多跟人搂搂抱抱,再拉拉手,偷个香。
他很守规矩,至少是关于他兄长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循规蹈矩。
但那王令嗣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好女色的事情,居然还专门叫了人来,名义上是供他打发时间,看个乐子,其实就是想投其所好。谢敬丰又不傻,他当然知道王令嗣这么做的目的是在借此向他赔罪呢,毕竟他原谅他的手底下人的冲撞,总得拿什么还恩的。
难得是山高皇帝远,他敢大着胆子接受王令嗣的投其所好。
用他兄长的话来说,他就是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可他自诩也是个男人,虽然未及弱冠,可也正儿八经的男人了,别家的这个年纪房里都有陪寝丫鬟了,他倒好,这也被管着那也被管着,见他跟个女子眉来眼去的就会被呵责,回回跟人出去喝酒,都会被那群人嘲笑还没开过荤,如今想起,都让谢敬丰恨得牙痒痒。
反正如今宁州离王府远着,他就是做什么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王府的人发现,还不如趁此享个乐,一旦回了王府可就没这么快逸了。
谢敬丰被此女勾的那些警告规矩都统统丢脑后了,活像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小美人谁不喜欢啊。”
这话逗的人笑着在谢敬丰的脑门上印了个唇印,深红的口脂不仅添了她的媚色,也让谢敬丰尝到了甜头。
“公子若是喜欢,不若就来报春堂见奴家好么?”她勾着谢敬丰的脖子,往人的耳边吐气,谢敬丰哪里受得了这些,就只差缴械投降了,他被勾的心猿意马,对方无论说什么他都得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