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主任还没站起身就又咣当地声坐在了椅子上。
童主编看范主任的脸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心焦。
“好吧,我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范主任挂了电话,童主编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完了,这下子别说是加一倍的广告,下期纪念刊能保住一半的广告就不错了。”范主任沮丧地说。
“出什么事了?”童主编追问道。
“刚才我手下的人说,几家原本签订长期合同的广告商,一夜之间都要求暂停广告。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说要看具体的情况再说。”
“暂停广告?为什么?”童主编的脑子嗡地一声。
“不知道,我手下的人正在各方打听消息。现在只知道这几家投放广告的市场部都是接到来自高层的直接授意,才停的广告。不是市场部自己的决定。”
“都有哪几家公司?”童主编觉得蹊跷。
“我看一眼,”范主任掏出手机,看手下发来的消息。“有广发铜业,有兴业矿机,有建投冶金,还有……”
范主任还要往下说,童主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刊物翻了起来。
翻了几页,童主编已经看出端倪:“都是长年在咱们刊物上投形象广告,面向高端人群的企业,都是矿业、冶金、机械等等重工业相关的行业。”
“所以您的意思是后面肯定有人搞鬼?”范主任问道。
“肯定有人搞鬼。你想想,咱们要做纪念刊的事提前半年就已经在向广告客户吹风,宁可平时的刊物减一两版广告,也要保证纪念刊的广告数量好看。现在事到临头客户取消广告,没有人搞鬼才怪!”
“嗯,我去问问销售,看看这几家公司之间有些什么联系。”范主任道。
“你也不用太着急,沉住气。我认为既然对方用这一招来阴咱们,肯定是有所图,一定会寻找时机告知他们的诉求。就好比绑架了人质就一定会找时间告知家属赎金是多少。单纯为寻仇而绑架人质的例子太少太少了。”
“明白。”范主任点头出去打探消息。
中午时分,童主编刚要出门去吃饭,正好碰上推门进来的范主任。
“童主编,果然是您高见!”范主任劈头就说,“经过我打探,这几家公司的高管都是‘南山俱乐部’的成员,相互都认识,而且经常一起打高尔夫球。”
“那他们这次联合停广告是几个意思?”童主编问道。
“说起来还是和童主编您有关系。”范主任故作神秘道,“您手下是不是有个实习生叫王匡林?”
“有啊,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已经告诉人力资源部终止他的实习合同。”童主编隐隐感觉到有些问题了。
“对!根子就在这儿!王匡林的老爸叫王森,也是南山俱乐部的成员!明白了吧?”范主任点破答案。
“你是说……我中止了王匡林的实习,他老爸王森就联系那几家公司的高管中止广告合作作为报复?”
“就是这个意思。”
“恢复广告投放的条件是什么?”童主编问。
“俩字:面谈。”范主任道,“还必须您亲自去王森的办公室。”
童主编本想拖上两三天再去,但算算时间,距离下一期发稿已经太近,再拖下去恐怕要耽误发稿。
“走吧,现在就出发去那个王森办公室。”童主编有些泄气——自己的编辑理想要为广告折腰了。在资本面前,理想一文不值。
“您不吃饭了?”范主任提醒道。
“哪还顾得上吃饭啊?没有广告,吃饭都没钱。”童主编无奈地说。
下午一点半,范主任和童主编已经出现在王森的办公室。两人的面前各摆了一杯清茶。
“不好意思,王总现在手头有些紧急的工作要忙,请二位稍等。”王森的秘书客气地说。
“没关系关系。我们突然拜访也很不好意思。”范主任假意客气道。
在隔壁的办公室里,王森盯着监视器上童主编和范主任的影像,给秘书下指令道:“我先午睡半个小时,你及时给两位文化人续茶,等他们的茶都淡得无味了来叫我。”
果然,范主任和童主编的茶都已经喝到淡得接近白开水,才等到王森出现在他们面前。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前两天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加上最近事情特别多,让两位久等了。”王森一脸春风地走进会议室。
“没关系没关系。”童主编寒暄道。“应该是我们跟您道歉——前一段时间您的公子在我们编辑部实习,我实在是疏于照顾。所以造成了一些误会,今天是特意登门表示歉意。”
“哪里哪里!是您编辑部的门槛高,匡林的水平低,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童主编听得出来,王森这话里有话,明显带着讽刺。
为了广告,童主编不得不装作没听明白。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范主任赶紧插话,“您的公子名校毕业,能到我们刊物来实习,那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是啊,”童主编忍住想吐的冲动,跟着附和,“这段时间匡林没来上班,我们编辑部少了一员干将呢。”
“过奖过奖,”这一番话显然说得王森心里很是受用。“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他的培养,他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够在《管理通讯》编辑部工作。我正计划给他另外找家刊物工作呢。
唉,这孩子也是,我早就跟他说,让他毕业之后继承我的公司。可他就是不听,就是想进媒体圈。害得我这么大岁数还得到处跑,支撑这个摊子。”
“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春秋正盛,当然要多在商场上大展宏图。匡林还是在我们《管理通讯》工作一段时间,开拓开拓眼界,将来再接您的班。”这谄媚的话说得童主编一阵阵地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