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这篇稿子花了好长时间，前前后后几易其稿，就是为了上封面文章！”王匡林急了，好像大学生在分手的女友前面哭诉为她做了多少事，花了多少钱。
    却不提自己做的事、花的钱是不是对方需要的。
    “如果坚持要上封面的话……下一期再考虑你看怎么样？”童主编应付道。
    “下一期？下一期我的实习期就要过了啊！”王匡林一急之下嚷了出来。
    “这倒是个问题，”童主编沉吟片刻，“不如这样，把你的实习期也顺便延长一个月？”
    “不！决不！”王匡林不能接受延长实习期的决定。
    自视颇高的他，把延长实习期还不知道能不能转正视为一种侮辱。
    面对一起毕业的同学们，他说不出“我被延长实习期”这样的话。
    “我再最后问您一次，这次的封面文章只能是李白玲的那篇，不能再换了么？”王匡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就好像男大学生绝望地问女友：“我们还有可能复合么？”
    “对不起，你的文章好是好，但正好碰上了这篇论文。为了保证刊物的质量，我必须要换。”童主编肯定道。
    王匡林像是听到了死刑判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远远看去，好像是分手的女友决绝地说：“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李白玲和帝都理工的周主任联系完，从走廊上回到办公室，恰好看到王匡林坐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这时候如果大声向童主编汇报拍照片的事，王匡林当时就能犯了羊癫疯。
    李白玲轻轻拉了拉童主编的衣袖：“主编，帝都理工的周主任那边同意明天下午拍照。”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最新一期的《管理通讯》终于上市了。封面上，肖空穿着灰色的休闲西装，完全没有学者的样子，背后则是变幻的市场报价牌。
    像《管理通讯》这样的学术期刊，通常只在学校和学术圈子里订阅发行，偶尔有一些规模比较大的邮局、报刊亭，也只是象征性地进上一两本，摆摆样子而已。
    好在《管理通讯》本来也不以发行量为成功的目标，在童主编看来，学术价值，同行的口碑和认可才是刊物成功的标准。
    可没想到的是，刊物出版之后，童主编接到的第一通电话竟然是邮局的报刊发行处，原因竟然是这期杂志一上市就被抢空，邮局要求杂志加印一些！
    “怎么可能？”童主编不相信。“我们的杂志从来都没有加印过，不会搞错了吧？”
    “哪可能错？”电话那头说道，“我还特意和下面搞发行的同事确认了一遍。负责报刊亭的同事说，他们从报刊亭主那边获得的反馈是，你们这期的封面文章很有意思，给那些炒股、炒大宗商品的机构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现在那些期货公司和炒股票的人都在疯了一样地抢这本杂志。你们如果不加印的话，我估计后面盗版的刊物马上就要出来了。
    对了，你们最好管理一下文章什么时候能在网上阅读到，估计如果太早上网，有可能会影响到刊物的销路。供你们参考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学术的一本刊物也有要加印的时候。”挂了电话，童主编竟有几分感慨。
    童主编刚刚在座位上坐了没几分钟就听到手机响起，拿起电话一看，竟是前一周在会议上聊过的美国《商业经理人》杂志中文版总编李光。
    “童主编，恭喜恭喜啊。”同行上来就恭喜，把童主编给搞糊涂了。
    “同喜同喜。还不知喜从何来？”童主编应付着。
    “自然是新一期刊物的封面文章啦。”李总编道，“现在行业里已经传开了，都在说童主编不光发现了一篇好稿子，更是发掘了一个好作者，还有一个新领域。哈哈。”
    “啊，谢谢谢谢！”童主编客气道，“李总编你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为这个事儿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上次在会上拜托你帮我找的编辑有没有着落啊？我听说，这次封面文章的责任编辑，那个叫什么李白玲的目前还在实习期。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给她转正？如果没有的话……嘿嘿……我们倒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呢。当然，前提条件是童主编你点头。我老李不会干暗中挖墙角的事。”
    原来李总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是为了挖人！童主编先是有几分怒气，继而觉得这人还不错，挖人挖在明面上，这比那些暗中挖人的同行强多了。
    “呵呵，你的消息已经过时喽。她已经在办理转正手续啦。嘿嘿。”童主编赶忙说，唯恐说晚了李白玲就跑去竞争对手。
    童主编很清楚，《商业经理人》的背景强大，有国际财团的支持。只要是李总编看上的人才，跳过去工资翻两倍、三倍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好吧，既然你老兄不肯割爱，我也不勉强。那找人的事还请老兄多费心喽。”李总编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好悬！”童主编心想，幸亏这李光是个讲规矩的人。如果他像其他有些不讲规矩的同行，直接去找李白玲，开出两倍三倍的工资……
    童主编不确定李白玲能不能禁住诱惑。
    “人事部王经理吗？”童主编拿起电话，“编辑部实习编辑李白玲，这个月的实习期就要到了吧？给她办转正手续吧！”
    “童主编，您不是说那个转正的名额要给王匡林留着吗？”电话里，人事部的王经理奇怪地问，“咱们刊物的营收本来就不太好，出去容易进人难。李白玲转正了，王匡林咋办？”
    “王匡林……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了。”童主编无奈地说，“我本来以为他闹情绪，过几天就没事了。没想到……”
    “啊？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是您派他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