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了。”顾养雷只得松口。
    “肖总，”电话里顾养风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威胁感，“您真是玩的一手好‘金蝉脱壳’之计啊。”
    肖空明白，这是输红了眼的顾家兄弟上门来找事。
    “什么金蝉脱壳？我不知道啊。”肖空装傻。
    “装！还装！”顾养雷怒斥，“咱们刚刚签完合同，你就玩消失，刚刚消失没有一周，绿豆的价格就暴跌。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谁看不出来中间的猫腻？”
    “顾总，咱们说话可是要凭证据啊，”肖空毫不示弱。“我不过是个小生意人，天纵又是第一次涉足农产品交易，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事先知道国家准备整顿绿豆市场，咱们可是得法院见哈！”
    肖空一席话说得软中带硬。
    “算了算了，”顾养雷自知抓不到肖空的把柄，只好换了一副口气，“都是在江湖上打拼的人，谁还不知道谁？买定离手，愿赌服输。你放心，我们不会怎么样你。只是我们兄弟的损失……肖总能不能给补偿一些啊？如果我们倒了，希斯的生意……可也就黄了。”
    “唉，看在希斯的面子上，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肖空叹了口气，顾养风的一番话戳中了肖空的软肋。毕竟鲁平和希斯本来是跟自己签的，如果没有这份合同，自己出货的速度可能会慢一大截。
    “这样吧，你们去找鲁平，和他们商定一个合适的机会，放一些利好绿豆的新闻出来，”肖空思索着说，“我这边配合，力争让绿豆的价格有一小反弹。你们就趁这个时机赶紧出货走人。”
    “肖总，你这是拿我们兄弟当傻子糊弄呢？”顾养雷的声音里隐隐透出愠怒，“我们打电话给你，是要让你出点血，给我们兄弟救救急。你不出血也就罢了，还出什么馊主意，让我们去找希斯？做什么新闻发布？发个新闻就能让绿豆的价格涨上去？”
    “你们爱信不信。良言相劝你们要是不听，那就走着瞧，这一波狂泄目前看不见底。最早也要到和平时价格持平才有可能稳一稳。如果叠加上今年绿豆丰收的因素，可能还要再低一些。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罢肖空挂掉了电话。
    “怎么办？要不要给鲁平打电话？”顾养雷看着哥哥。虽然他在电话里冲肖空发狠，但真到了决策的时候还是拿不定主意。
    “去tm的肖空，他以为他自己是谁？”顾养风下决心道，“咱们先去乡下找个地方躲几天，让猫头鹰他们找不到咱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咱家的小院拆了不成？只要绿豆价格一见底反弹咱们马上就抛。”
    “对，咱们也不要求和苏家谈判能有太多筹码，只要咱家的小院能保住就行。”顾养雷道。
    肖空放下电话，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一点没有轻松的心情。
    “肖总，想啥呢？”徐希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肖空身边问道。“怎么绿豆的价格如预期的跌了，你一点也不兴奋？”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大戏如我策划的那样一幕幕展开，终于起承转合到了高潮，准备落幕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失落。”肖空承认。
    “这就是做‘交易’挣钱的后遗症。”肖空的背后传来乌瑾的声音。
    肖空转过身，乌瑾递给肖空一杯咖啡，说道：“我读过一本书中提到过这种现象。利用交易谋利的人，他们虽然能够挣到钱，但整个社会的价值并不能因此而增加或者减少，因为实体的物质财富还是那么多，并没有因为这种交易而变得更多。所以，当这些炒家在内心里隐隐感受到这种‘零增值’的时候，就会本能地产生抗拒。但内心里又无法否认这种零增值的存在。这种矛盾、纠缠的心理，就是你现在的心态。”
    “这个理论……貌似有点道理。”肖空啜了一口咖啡，“对了，周六中午和卓越投资徐总吃饭，你也一起吧？”肖空邀请乌瑾。
    “周六中午？”乌瑾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日历，“恐怕不行。我刚刚报了一个旅游团，周五晚上出发去晋省参观古建，周日下午才回来。”
    “那……要不我把饭局改下时间？”肖空转头看着徐希瑶。
    “没事儿。别为我一个人改时间，你们去，有什么重要精神回来传达给我就行。”乌瑾一脸轻松地说。“我本来对商业饭局也不大感冒。”
    “那好吧。你多注意安全。”肖空嘱咐道。
    周六，日出东方西餐厅。
    “我听我女儿说，”徐博文一边用刀子熟练地切着牛排，一边问肖空，“这次绿豆价格的大幅波动完全是天纵一手操作的结果？”
    “谈不上是天纵一手操纵的结果吧，”肖空看了一眼徐希瑶，“应该说是，嗯，推波助澜。”
    “说说你们当时是怎么操作的？”徐博文呡了一口法国红酒问肖空。
    “应该说这个项目的源起，还是拜您教诲的那个词——‘信息差’，”肖空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哦？怎么讲？”徐博文挑了挑眉毛，问道。
    “说起来也并不复杂，”肖空吃了一口土豆泥，觉得这东西好像是比快餐店的土豆泥要细腻一些，“不过是预先低价吃进绿豆，然后释放出大量利好消息，隐藏那些对绿豆价格不利的消息，造成绿豆供不应求的假象推高价格。然后在高位卖出所有的库存，再放出对价格不利的消息把价格打下来。”
    然后肖空把整个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为了不让徐博文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全，肖空故意省略了路遇顾家兄弟的一段情节。
    “回来之后，我复盘了一下整个操作的过程，认为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在于制造信息差，并且把这个信息差无限扩大。当别人只能看到我发布的信息，只能跟着我发布的信息走的时候，我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