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根本就是巫医！根本就是糊弄人！你辛苦帮我爸找医生我谢谢你。但如果找不着合适的医生，也不能拿中医来糊弄人吧？”
    “中医怎么就是糊弄人了呢？”肖空也有点发急。
    “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鲁迅的文章吗？他家是怎么因病返贫的？不就是因为误信了中医吗？”徐涛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那是因为他碰上的中医水平太差！不能因此全面否定中医！”肖空冲着电话吼道。
    “我在国外求学、工作这么多年，中医从来都没有办法获得大众的普遍认可，从来没有进入过主流社会。这说明中医的理论基础就有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国外认可才行呢？”肖空辩驳道，“中医在国内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获得了蓬勃的发展，这就证明了它强大的生命力。如果像你说的是巫医，不管用，那早就被淘汰了好吧？”
    “我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我不同意我爸接受中医治疗。大不了我把我爸接到国外去，国外的医疗水平肯定要比国内好！”
    “啪”地一声，徐涛挂断了电话。
    怎么中医这么难于被年轻人接受呢？肖空呆呆地看着手机，不能理解。
    肖空记得，小时候就听到、看到大人遇到有人昏迷掐人中，上火了拔罐子，消化不良吃山楂丸，感冒的时候喝板蓝根冲剂，这些不都是中医中药吗？
    现在这些都已经被抛弃了吗？
    省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已届不惑之年的徐涛守在病床前。
    “小涛，”徐老师刚刚睡醒，轻轻呼唤儿子。
    “爸，我在呢。您要喝点水还是我扶您起来坐会儿？”徐涛赶忙上前询问。
    “不用。”徐老师慢慢地摇了摇头。“刚才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你在和人吵架，是什么事儿？”
    “没……没啥事儿。”徐涛不想让父亲着急，想糊弄过去。
    “不对，我听到了，你说什么糊弄、巫医的，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在说什么事？”徐老师眼里不揉沙子。
    “刚我在和您一个叫肖空的学生通电话。”徐涛只得从实招来，“他现在在帝都，说给您找了一个老中医能治您的病。我当时就给他回绝了。咱们就是不治，也不能往中医手里送。”
    “肖空这孩子心地善良，又有些本事。他找的大夫应该靠谱。为什么不让中医治？”徐老师问。
    “爸，您老糊涂了么？”徐涛不耐烦地道，“中医都是些似是而非的理论，哪有什么真材实料？现在谁还看中医？我想等您稳定下来，带您去国外看病。”
    “胡说八道！”徐老师一听徐涛的话有些急火攻心，眼前一片漆黑，眩晕。
    “爸！爸！您没事儿吧？我现在去叫医生？”徐涛一看形势不好也慌了神。
    徐老师无力地摆摆手，向徐涛示意没事。
    “你不能因为屠龙刀法一时没有发挥出威力，就说屠龙刀法是错的，没有用。”徐老师控制着自己的气力，慢慢地说，“只能说你自己的功力不够，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一代代的中医传承了几千年，治好了无数病人。怎么能说中医无用呢？”
    “那……”徐涛刚要张嘴辩驳，徐老师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徐涛下面要说的话。
    “你把手机拿过来，我自己和肖空说。”
    “给……您。”徐涛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老爸。
    “喂，肖空吗？”
    “徐……徐老师？”肖空接到电话也有些诧异。
    “对，我是徐老师。谢谢你在帝都帮我找到中医专家。刚才徐涛说话比较莽撞，你别介意。”
    “没事的，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肖空关心地问。
    “现在暂时还死不了，呵呵，”徐老师顿了顿，又说，“我同意用中医的方式治疗。这是我的个人意愿，你可以去准备了。”
    “徐老师，您……”肖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医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它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现在的人不能理解，感觉好像看不见摸不着，就粗暴地认为它不科学，没有用。这个想法是错的。”徐老师停了停，又说，“人认识事物总有一个过程，从感性到理性，再从理性回归感性。这才是一个正确的、完整的过程。中医的好多观点、方法，还在感性阶段，还在向理性探索的阶段，但这并不能妨碍它为病人服务。你说是吧？”
    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肖空能够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徐老师声音有些虚弱。
    “是的，是的，”肖空赶紧说，“徐老师，我们还有一个想法。您看，现在很多人看不起中医，认为中医无用，我们想把给您的治疗做成一次直播。让更多的人能够见证到中医的威力。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啊，我同意。”徐老师道。
    “我反对！”
    肖空从手机里听到旁边徐涛插话道。
    “爸！您老糊涂了么？就算是您选择相信中医，也不能做那个什么直播啊。治病是个隐私的事儿，又不是艺术表演，怎么能直播呢？”徐涛着急地说。
    “我才没有老糊涂！我相信肖空的为人，我相信他选择的方案不会害我。如果能够借着为我治疗的机会，增加国人对中医的信心，我当然支持。”徐老师打断徐涛的话。
    “您现在是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吧？”徐涛道。
    “我是想相信你，可我昏迷在厨房的时候，是我的学生把我送到医院，是我的学生把我从县医院送到省城的医院，是我的学生给我安排好病房，还不辞辛劳去帝都帮我找医生。你说我相信谁？”这时候的徐老师显得格外清醒。
    “既然您这么不相信我，我就不给您签家属知情同意书！我看您怎么办！”
    “肖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只要不影响医生治疗，你们可以安排直播。”徐老师在电话里通知肖空。“至于家属知情同意书的事，可以等你回来咱们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