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电动门，肖空主动伸出了手。
    “噢，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吧？”滕厂长的态度立刻冷淡了下来。
    “我想和您聊聊关于变速器产品的事儿。”见滕厂长没有要握手的意思，肖空也放下手，但言语直击要害。
    果然，正欲转身离去的滕厂长又转过身来。
    “你想谈什么？”
    “我今天上午在全速传动的院子里见到精密传动的货车。所以我想知道全速传动的产品到底是在哪儿生产的。”肖空开门见山。
    滕厂长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们的产品是在哪儿生产的，那你要去问全速的人，不应该问我啊。”
    “那......我可否知道，今天上午精密传动给全速传动送去了些什么货吗？”肖空问。
    滕厂长脸上的肌肉抽动得更厉害了。
    “如果您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否把这其中的一些隐情跟我聊聊？”肖空问。
    滕厂长思想斗争了几秒钟，向看门的大爷做了一个开门的手势，把肖空让进门里。
    全速传动的厂长办公室里，唐骁震正在单独和刘明阳开会。
    “明阳，刚才我路过荣誉室发现门开着。你上午去荣誉室了？”
    “是啊，上午您带着赛骏的人去参观车间的时候，那个管赛骏汽车营销和传播的肖空一直围着会议室的那些奖牌、奖杯转，我就跟他聊了聊。后来带他去荣誉室看了看。我觉得这样可以增加咱们的信誉，让他不要小瞧了咱们。”刘明阳说。
    “你们都说啥了？”唐骁震问
    “也没说啥，就聊了聊那些奖牌奖杯是怎么来的。”刘明阳答。
    “你是怎么说的？”唐骁震问。
    “那小子说是帮赛骏汽车做宣传，其实是个啥也不懂的棒槌。我就给他讲了讲咱们往年是怎么评奖的，那个肖空听得连连点头。”刘明阳得意地说。
    “啪！”唐骁震一个大嘴巴抽在了刘明阳的脸上。
    “厂长，你？！”刘明阳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是为了厂子好，为啥厂长要抽自己。
    “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他真的不明白？”唐骁震气得脸都抽了筋。“他那是迷惑你那！”
    “啊？！”刘明阳这才恍然大悟。“那怎么办？”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如果这盘大棋下输了，就是坏在了你身上！”唐骁震吼道。
    云湖酒店会议室里，赛骏汽车全体管理层正在开会。
    “今天各位参观过了全速传动的工厂，大家畅所欲言，看看有些什么问题吧。”苏峰威开场道。
    “苏董，采购部查看了全速库房，他们的库存比较充裕，应该能够满足赛骏汽车稳定供货的需求。我们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嗯，其它部门还有没有什么意见？”苏峰威继续扫视全场。
    “我们财务部在来之前就核查了全速传动的账目，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今天上午我们还突击抽查了全速财务部的一些账目，目前也没有发现问题。”
    苏峰威点点头，“还有吗？”
    “苏董，我......可以发言吗？”肖空举手问道，同时看了看杨晓琳。
    杨晓琳冲肖空点点头。
    “当然可以，今天来到江北的各位都可以发言。”苏峰威说。
    “我是在昨天来江北的火车上才知道今天要看全速传动的工厂。所以在网上搜了一下全速的一些媒体报道。发现全速传动的媒体报道还不少，我认为这说明全速传动很注重自己的品牌宣传。”
    “今天到了工厂之后，我发现会议室里摆着不少媒体颁发的奖牌、奖杯和奖状。另外我还花了一些时间和全速传动宣传科的刘明阳交流了一下。发现这些媒体颁发的奖牌、奖杯和奖状水分很大，多数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奖。而且那些媒体关于全速传动报道，也往往都是基于这种利益的交换。所以这是我的第一个观点，全速传动的很多荣誉其实并不是自己实力的体现，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自吹自擂。”
    “我的第二个观点是，全速传动的产品，未必是自己生产的。更大可能是从别的厂家进货再加价卖出！”
    肖空的第二个观点刚一出口，在座的几位部门总经理立刻把头转向肖空。
    他们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董事长面前如此妄言。
    “今天上午我看完全速传动的荣誉室，在院子里看到了一辆写着精密传动的货车。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两家同样写有‘传动’字样的公司会有业务往来？难道不应该他们之间同行是冤家吗？循着这样的思路，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幸好精密传动离全速传动并不远，只隔一个街口。”
    “根据我和精密传动滕厂长的沟通结果，他说全速传动95%以上的供货产品都是来自精密传动。全速传动自行生产的量不到销售总额的5%！”
    肖空说完，偷着瞧了一眼苏峰威，发现苏峰威的脸色铁灰，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就连坐在肖空旁边的杨晓琳也没想到肖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而在座的其他几位总经理也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肖空。
    “所以，苏董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考虑在走之前抽空考察一下精密传动，也许会有惊喜。”肖空说。
    “如果你所说的，全速传动95%的产品都来自精密传动，那为什么精密传动自己不去打自己的品牌，宁可让全速传动去挣这额外的利润呢？”苏峰威问。
    “对，这也是我当时问滕厂长的问题。”肖空说，“滕厂长说，他们精密传动，吃亏就吃在不重视宣传，只想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话，专心做好自己的产品，客户自然会来。所以从一开始拨给宣传部门的费用就严重不足。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费用不足导致宣传不足，宣传不足导致客户数量和销售单价都上不去，最后又转回到利润不足，费用不足。按滕厂长的话说，他们现在甚至没有一个全职负责宣传的职位。并不是他不想有这个职位，而是这个职位要求的工资太高了，他们养不起一个全职的宣传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