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过去。肖空越发觉得这个孵化器更像是一个松散的咖啡馆。
    有人天天来，有人来了又走，有人走了又来。
    在这里工作的，大多数都是像肖空一样的“独行侠”——一个或者几个人注册一个小公司，在细分市场里做开发，希望能一朝成名。这些年轻人多数都是理工男，谈起技术来头头是道，但论及市场与营销，往往又理解非常粗浅。
    最终能够获得风险投资的青睐，成功从这里搬出去的始终是少数。
    慢慢地肖空也认识了几个长期盘踞此地的年轻人。有时候一起吃饭，交流放松一下。
    “肖哥，你做的是哪块市场？上次你说是做传播，我还没太听明白。”
    一天午饭时，毕业于东北一所三流大学的王东岭好奇地问肖空。
    王东岭家在遥远的大兴安岭，据他自己说，上中学的时候就痴迷于计算机编程，曾经成功地从学校的计算机房偷偷连接到老师们的电脑，偷看期末试卷。“被老爸拿棍子追了三条街。”
    大学毕业后，他不安于老爸托关系找的当地税务局计算机室工作，没有报到就带着身上仅剩的生活费跑到了帝都，以给人做些开发的小活为生。
    用他的话说，“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我一天都不想过。”
    “你最近做的是什么产品？”肖空反问王东岭。
    “我？我写了一个app，现在已经在各大应用市场上架了。我觉得它可以颠覆整个导游行业，让所有的导游都失业！”王东岭豪气万丈地说。
    “那为什么还天天在孵化器混呢？如果能颠覆整个旅游行业，你应该早就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吧？”肖空问
    “知道的人太少了。又没钱在各大应用市场上打广告。所以到现在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
    “对，你现在面临的这个问题，也是无数企业面临的问题。不管是大企业还是小企业，甚至是像你这样的个人，新的产品永远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如何推广。花大钱砸广告，这是大企业常用的解决方案。对你这样的个人，这个问题基本无解。”
    “那你就是专门给人做产品推广和传播，让别人知道新产品的么？”王东岭问。
    “对，我有一套专门的推广体系，简单来说就是根据当前人们讨论的热点，准备顺应形势的文章，在媒体上增加产品的曝光度。让受众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我们希望他关注的方向上。”肖空解释道。
    “你的这套传播体系和广告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这套体系更接近于传统意义上的‘公关’，也就是通过借媒体的力量进行宣传，我们称之为‘认知管理’，让特定的目标受众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我们的观点。”
    “那你这套体系这么好，为什么不给自己宣传宣传呢？”旁边听得入神的张琪阳问。
    张琪阳来自江南的小城琴湖。
    肖空苦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作‘自己的头要别人来剃’么？我也面临和你们一样开拓市场的苦恼。它和刚刚毕业的学生找工作是一样的——所有的雇主都想找有一定经验的熟手。而不是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一塌糊涂的人。”
    “不知道每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好的创意，最后都是因为没有钱做宣传而夭折，连天使轮投资都走不到。”张琪阳叹息道。
    他做的是一套背单词的软件，抛弃了传统的艾宾浩斯曲线，使用全球最先进的记忆理论。据他自己说要大幅优于目前市面上的所有背单词软件。可惜也是少人问津。
    饭桌上一片沉寂，几个人各自陷入苦恼之中。
    正所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忽然，一个词在肖空的脑海中闪现——优势互补。
    “咳，”肖空清了清嗓子，“我刚刚有一个想法，咱们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优势互补，合作共赢呢？”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王东岭第一个发问。
    “你看，你们有技术、有产品、缺宣传和推广，而且我有宣传和推广的方法论。如果我把我的宣传服务作为一种投资，和你们的产品绑定在一起。由我来给你们做宣传和推广，那不就与两全齐美了么？”
    “那怎么收费呢？”王东岭追问道。
    “行业通行的惯例，是按项目结款，或者长时间的合作可以按月结款。但现阶段你们肯定是没有宣传推广的费用，而是等着将来有天使投资或者风险投资看好你们的未来，估值才能变现，对吧？”
    王东岭点点头。
    天使投资或者风险投资确实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有了他们的投资，千千万万个王东岭的点子才能变成现实，变成钱。
    ”那好，我们就个案单谈，我的天纵传播以宣传推广服务入股你的小公司，变成股东之一。等你们的企业有一天拉来了投资，我入的这部分股也就可以兑现撤出了。你们看如何？”
    “如果你的宣传没效果，或者因为其它原因，最后项目黄了，又怎么样呢？”张琪阳的性格是遇事先想最坏的一步。
    “那就各自认倒霉呗。我自己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我自己认赔。对于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肖空说。
    “这事儿干得过啊。”王东岭兴奋起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肖空说，“既然是合作，就要双方同意。你们付出的是未来尚不能确定的股份，我付出的是眼下的服务。那我就有权力挑选和谁合作，不和谁合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东岭完全被肖空的想法点燃了。“那肖哥你下午就看看我做的东西，我给你介绍介绍呗？”
    下午，肖空和王东岭在孵化器的小会议室里谈了许久。
    王东岭向肖空介绍了自己的导游app。
    这是一个基于地理位置向用户提供导游导览服务的应用程序。它根据用户所在的位置，列出附近的旅游景点，用户只需要点选，就可以实时抓取该景点的解说词，再利用语音合成技术播放给用户。可以说有了这个app，游客在全球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再需要雇导游。完全的自助旅游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