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这套南北通透的的单元静悄悄的，合租的码农们还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奋战，他们往往要到晚上10点多，甚至后半夜才能回来。
肖空囫囵吃完了煎饼，钻进自己那间永远见不到阳光的朝北小屋，先是坐在电脑椅上试了试，觉得不舒服，干脆躺在床上开始测试。
肖空先用自己参与过的一些项目做试验，回忆了当时客户的要求，肖空小组提出的方案，以及客户最终衡量项目效果的指标，比如在网络媒体、平面媒体及电视媒体上产生的报道数量、观看人数等，基本上都与当时产生的结果符合，误差只有10%左右，已经非常精确了。
肖空忽然想起在地铁上王虎给自己发的微信，联拓科技的全国巡展。
当时马翔入职才一个多月就向肖空提出了这个项目。
在听过他的想法之后，肖空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现在正是联拓科技两代产品交替，新产品尚未成熟的时候，搞不好就会把激起的客户购买欲给竞争对手送去，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贸然举行这么大规模的巡展，劳民伤财不说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肖空一向认为，客户的钱当然要挣，但一定要为客户产生效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铺张地搞一场巡展，最终无法转换成客户的销售业绩，等于白搭钱。
没想到一番耐心的解释，马翔完全听不进去，还拿什么自己在英国学的传播学理论、硕士头衔来反驳自己。
肖空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间小会议室里，他和马翔吵得不可开交。
“肖哥，我这个想法可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当年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一门课就是传播学理论，我是班上唯一一个拿到‘优’的学生。就算你不尊重我，总要尊重知识吧。”
“我不是不尊重知识，而是要学会在适合的时间、地点，根据当时的形势去安排相应的方案，而不是僵化地使用理论知识。赵括纸上谈兵的经典，你不会没学过吧？”肖空压制着自己的不快，尽量平和地劝说马翔。
“纸上谈兵我当然听说过，但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已经是老古董啦，传播学的理论却是近百年来逐渐积累的结果。”马翔依然不服。
最后还是冯总监出面调解，才算暂时把马翔安抚住。
过后没多久，马翔又擅自越过肖空，直接给联拓科技的公关经理王蓉发邮件，提议做一次巡展。
刚刚从某通讯行业总裁办秘书职位跳槽到联拓的王蓉，一看到马翔的提议立马两眼放光，要求肖空带领王虎和马翔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
肖空听别的同事提起，这个王蓉虽然只是师专毕业，却因为是英语专业，入行也早，一步成为某通讯企业大佬的秘书。在这个职位上一干就是10多年，一茬茬的年轻人都没能撼动她的地位。年近40才结婚，终于体力不支，跳槽到了联拓成为负责宣传的公关经理。
她在新公司急迫需要一个大型“场面”建功立业、向老板邀功的心理肖空可以理解，但怎奈眼下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所以肖空一直以客户预算不足、媒体资源紧张为理由，顶着没有继续推进这个项目。
正是因为王蓉怀恨在心，向宣美投诉科技传播组无所作为，成了肖空失业的导火索，在他离职的当天就启动了巡展项目。
一念及此，肖空迫切地想知道，如果联拓近期举行这样一次巡展会产生什么样的成果，到底会像自己估计的那样，把客户送到竞争对手那里，还是会像王蓉期盼的那样，对销售产生正面影响呢？
肖空在对话框里字斟句酌地写下：如果联拓科技在近期安排一次全国性的五城市巡展，会产生什么结果呢？
“系统正在调用数据库进行推演，请稍候......”
肖空的神经不禁紧绷起来。
过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肖空看到系统产生了结果：“经过分析，在未来三个月里，如果联拓科技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巡展，可能在短期内对品牌的认知提升5%左右，但产品的销售会下降15%。但最终的结果还取决于巡展的主题，以及如何把主题的关键信息传递给受众。
具体分析如下：......”
“呼～”肖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和自己的估计相差不多。看来此次联拓和宣美的巡展大概率是要凉。
经过上午的情绪起起落落，加上刚才吃的煎饼，前一晚加班熬夜，一阵沉沉的睡意袭来，肖空竟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6点，肖空看看窗外，街灯已经慢慢亮起，夜幕已经降临。咕咕叫的肚子提醒肖空，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没有了工作的压力，肖空决定出去走走，看看有些什么吃的。
这几年，肖空平时不是早出就是晚归，周末加班赶方案或者抓紧时间补觉，更没有时间出来逛。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跟着中介来看房子的时候，刚刚来到帝都成为宣美广告公司的实习生。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
那时候小区周边还有不少农地，路也坑洼不平，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新盖起的住宅楼多数都是城里的拆迁户，有了多余的房子，自然想当房东收租。他只想找一个便宜能睡觉的地方，根本顾不上挑剔周围的环境。
短短几年过去，小区已经建设得像模像样，也就是说，从城乡结合部成功迈进了城中村的境界。房租也水涨船高地噌噌往上窜。特别是通了城铁之后，更是涨得没谱。
肖空刚刚搬来的时候，房多人少，房东老周还每月亲自来收房租，问问哪儿住得不舒服。随着房租不断上涨，老周的几套房子都不愁租，渐渐也来得少了。有时候让肖空给自己银行转账，有时候派儿子小周蜻蜓点水似地来看看，言语中透着爱租不租，不租滚蛋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