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羿锦自然是不知道小厮内心对自己的吐槽,看到了管家的那一秒,露出了一副既愧疚又激动的神色,看得老管家心中咯噔了一声。
老管家让他坐下喝茶后,目光落在了小厮的身上,小厮跟着走出了房门低声说道:“人是在惊鸿姑娘的院子里找到的,他在偷看惊鸿姑娘洗澡,惊鸿姑娘这次动了杀意的,奴才想到您的嘱咐,怕惹出什么麻烦就先把人带过来了,这一路上,小侯爷都在说着要提亲的事。”
老管家:“……”
他年轻的时候都没这小子这么离谱,难怪舒羿锦看自己的眼神又愧疚又激动的,敢情是偷看了他“女儿”洗澡,乐的。
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果不其然,舒羿锦悠哉悠哉的坐着喝了口茶,那春风满面的样子看得人手很痒。
老管家叹了口气:“除了在那,他还去过其他地方没?”
小厮摇了摇头:“这一路上我都在问,这小侯爷说他不认识府中的路,只知道惊鸿姑娘房间的大概位置,特意躲开了府中的下人,走了好几个院子才找到了惊鸿姑娘的房间。”
老管家一脸若有所思,没有再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反正殿下已经吩咐了,不管舒羿锦有没有看到什么,都要把人给扣下来。
再次进去的时候,老管家的脸一下子变了,冷冰冰的看着舒羿锦,极其愤怒的说:“好你个小子,我把你奉为上宾,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你竟然偷看我女儿惊鸿洗澡,想要毁她清白。”
舒羿锦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朝着老管家行了个礼,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道:
“伯父不要恼怒,这件事确实是羿锦有错在先,当时只是想找惊鸿姑娘聊聊天,没曾想撞见了惊鸿沐浴更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婿改日就修书一封给母上大人,三书六礼求娶惊鸿。”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子,就是因为你,害我女儿现在哭着不想活了,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先扔到地牢里。”
舒羿锦一脸惊恐的看着其他人将自己绑了起来,拼命的挣扎着,但他也知这样是徒劳的,只是做做样子。
被拖着离开时,嘴里还一直喊着:“惊鸿,我要见惊鸿,伯父,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喜欢惊鸿的……”
被扔到了地牢里,舒羿锦摔得浑身都疼,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来揉了揉手臂,这才发现刚刚被扔进来时,手臂已经被地面磨破皮了,此时火辣辣的疼。
被当成色狼关起来总比被对方知道自己偷听了为好,至少自己现在还能多活一阵子,等着其他人来救自己。
不过那老东西吹牛真是不打草稿,惊鸿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还哭着闹着要死,简直就是把他当傻子来骗。
舒羿锦整理了一下思绪,对方现在也不敢确定他有没有知道些什么东西的,只能将他关起来,而且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这些人不想到时候侯府和自己外祖父那边的世家为难,很大概率不可能会动自己,而是将自己当成谈判的筹码。
日暮西沉,风吹的院子里面的树叶层层叠叠的,连后山头的那几根零零落落的竹子也沙沙的作响着,直到了天边的晚霞沉的下去,景色在夜色当中渐渐的朦胧。
夜色渐浓,长卿走到了窗户门口,推开了那扇窗户,这处园林是李知府安排的,听说是当地一个员外知道他们要来宛城,特意让出来的。
她白皙有力手指虚虚的搭在桃木枝雕刻而成的窗柩上,望着那满园的枝桠,看着舒羿锦房间的方向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光亮。
以往舒羿锦经常出去鬼混,要么去烟花柳巷之地找姑娘,要么去赌坊玩,但晚上都会回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晚了还不见人。
长卿心头有些不宁,便问其他人,最后得知舒羿锦又去了缊阁,蓦然沉默了半晌,让人准备好马车去要人。
到了缊阁,早早的就有人等在了此处,看到她恭敬的行了个礼。
“徐将军,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
长卿漠然,示意对方带路,这昏暗的夜晚,前方的人提着一盏灯笼,发出了一点昏黄的光晕,勉勉强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将军莫要奇怪,缊阁不像其他的地方,到了夜间就要把灯全部点起,左右又无什么事,也甚少有生人来,每隔一段距离才有那么一两盏。”
今夜的月色并不是很亮,也是灰灰蒙蒙的,以往明亮的星子许多已瞧不见,长卿并没有说话,就这般不言不语的静静的跟着,缊阁很大,即便是隔着微弱的光线也能看清极其的低调奢侈。
“将军,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里面我们的身份是不配进去的。”领路的人兀然停住了脚步。
长卿点点头,慢慢的跨过了一个高大的门槛走了进去,里头也是静悄悄的,仿佛那乱葬岗一般没有一丝的生机,只不过显得天上的那轮孤月越发的寂寒起来。
长卿停住了脚步,心里头透出微微的异样来,看着离开自己很远的那个背影,即便是两人从未见过,但此刻却是觉得好似已经交锋了数次。
两个人这般隔着星光,遥遥依稀的对视着,灯线实在太过于昏暗了,长卿并没有看清这位殿下的容貌,只能推断出此人的身高来。
她的脚步不过是顿了几秒,便又十分自然的走了过去,慢慢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直到走进之后,这人的五官才在寒冷的夜色中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怎么说呢,眉眼和南宫清、南宫哲几人有些相像,大抵上是和老皇帝同一个轮廓的,只不过比起那两人,他的五官多了几分立体和深邃,微微上扬眼梢带着坚韧之色,又让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丝明显的危险感。
“徐烬欢。”
这个殿下轻笑了一声,念着徐烬欢这个的名字,这三个字他的嗓音里念出来,总能让人觉得有些丝丝缕缕的愁思,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去,微不可见的传来了他的叹息声:“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一个见不得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