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初，凌妙人曾问过李行舟一个问题。
    那就是有如此多的人，都因他而死，他的道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当初李行舟的回答，是不会。
    而现在，他自认为自己的回答，依然是不会！
    在他的认知当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些人的确是因为他而死，但却不是李行舟主观上去决定的。
    他也是被动落入了这一方四级修真地域，才使得此地的修士因为他而遭殃。
    在他看来，这就是命！
    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一个事实，是这些修士和他产生了巨大的因果。
    无数的修士死后，千丝万缕的因果已经缠身。
    李行舟驻足在原地，任由这些怨念和煞气将他包裹。
    好片刻后，他体内变异法力鼓动，施展了那门能够吸收煞气的秘术。
    霎时，徐绕在他周围的这些怨念煞气，就向着他涌动而来。
    化作了他无形煞气铠甲的一部分。
    既然因果缠身，那他也无需躲避遮掩。
    做完这一切后，只听他像是喃喃自语道：“诸位道友，尔等之死跟李某人虽然有着直接关系，但这就是命数。”
    “李某人也能感受到，诸位道友的不甘。而我能做的，是承诺将来若是有一日，有那个实力的话，会一路斩杀至让诸位道友身死陨落那位的面前，亲自割下他的脑袋，告慰诸位道友在天之灵。”
    可李行舟不说还好，他这番话落下后，周围竟刮起了一股阴风。
    阴风当中，是无数怨念煞气，以他为中心呼啸着。
    李行舟面具下的眼睛环视周围，这些死去的人的怨念似乎更重了。
    甚至在更远处，还有更多的怨念和煞气，缓缓向着他而来。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很不正常的。
    因为理论上来说，生灵死后形成的煞气和怨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散。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死的人足够多！
    如此的话，即使是凡人也能形成极重的怨念和煞气。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些人如果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甚至同一个人而死亡的话，无数的怨念和煞气，就会形成共鸣。
    在这种共鸣之下，它们不但存在的时间会更长，甚至还会越来越强。
    这让李行舟想起了在黄箓门封灵道石中，那一方须弥小世界的无数符魂，还有无数武修的残念。
    事到如今他可以肯定，他周围的这些怨念，和封灵道石中的无数武修残念，有异曲同工的。
    甚至二者，就是一类东西。
    面对周围越来越多的怨念煞气，李行舟真切的感受到这些怨念煞气的不甘，怨毒，愤怒，还有凶残等情绪。
    他只是略一沉吟后，就继续施展那门能吞噬煞气的秘术，将这些怨念煞气汇聚过来。
    “既然诸位道友不甘心，那就随李某人身边好了，从今往后李某人愿意怨念缠身，带着诸位道友亲眼见证。”又听李行舟道。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着怨念煞气更浓的方向行去。
    只是这一方大地上，死去的修士无数，怨念煞气仿佛根本无法吸收完。
    而他这般做法，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要用这些人，修炼那门煞气秘术。
    还有一半的原因，的确是他想带着这群因他而亡的修士，见证他接下来的杀伐之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让这些人看到，他为这些人报仇，从而了却因果。
    李行舟并非清高，也并非自责，只觉得这似乎是他该做的。
    就这样，李行舟一路前行，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是凡人的城池。
    可让他内心震动的是，如今的这座凡人城池，城中二十余万凡人修士，全都化作了血污。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达官显贵，亦或者是平民百姓，都成为了血污中的一部分。
    显然是修士出手造成的。
    没想到在杀了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后，这些人开始对凡人动手了。
    这也是外海灵界修士的计划之一，杀了低阶修士，就杀凡人。
    杀了凡人，就杀此界的一切生灵。
    再然后，将轮到结丹期修士，甚至是元婴期修士。
    到了最后，这一方四级修真地域的灵界修士，甚至都会自相残杀。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在这种宁可错杀万亿，不可放过一人的做法之下，李行舟根本就无路可逃。
    接下来，李行舟用了一年的时间，地毯式的走过了十分一的勾国。
    他经过了无数的城池，村落，小型的宗门，坊市。
    在所有他经过的地方，他都能感受到无数的怨念煞气。
    在见过了无数的尸山血海，还有白骨累累后，不知不觉间他的道心，出现了些许动摇。
    他想活着将来为李家族人报仇雪恨，将来让李家崛起。
    可无数的凡人和修士，却为他的“宏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这些人眼中，他又何尝不是灵界那位，守着他出去的大能修士呢。
    他又何尝不是，让李家覆灭的那群觊觎李家宝物的修士呢。
    “呵呵……还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李行舟宛如自嘲一笑。
    可很快他的目光，就变得坚定。
    他是李行舟！
    他是李家修士！
    所以他也只能站在李家的立场！
    至于其他人，那是他们的命！
    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人中侥幸有活着的，亦或者是这些人的后辈，突然找到李行舟，并杀上门来，李行舟也不会觉得任何意外。
    甚至是他死了，也毫无怨言。
    一想到这儿，他吞噬炼化这些修士和凡人怨念煞气的动作，就更加丝滑顺畅了。
    甚至这些怨念煞气对他的影响，也变得更轻。
    而李行舟不知道的是，无形当中，他躲过了灵界那位大能之辈，给他施展的一计，那便是攻心！
    但对方显然小觑了李行舟。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已经见惯了死人堆，并觉得就是命数。
    就这样，李行舟行走在勾国的大地上，无形当中，他周围已经煞气滔天。
    若是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以李行舟为中心，方圆数十丈，都是浓郁的煞气。
    这些煞气常人甚至是高阶修士，都看不到。
    但对这些人来说，他们面对李行舟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此人是极度危险，给人一种无比阴冷的感觉。
    这一日，只见李行舟缓缓停了下来。
    他远远的看到，远处天边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向着他飞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