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怀远堂春拍大典准时开场。
    登场的是沈流舒。
    因为怀远堂本就是他的产业。
    沈家二代几子都分别有专属一份自己的产业，互不打扰。
    沈流舒上场的时候，大厅掌声雷动。
    “欢迎大家。”
    “我是沈流舒。”
    “希望大家能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祝你们玩得愉快。”
    沈流舒说完，微笑着退场。
    接着就是拍卖师登场。
    拍卖师西装革履，声音浑厚充满磁性：
    “各位来宾，请看这里。”
    “今天晚上第一件拍品，是黄虹大师的江山图。”
    台下顿时一阵哗然。
    怎么会这样？
    怀远堂打乱了拍品的顺序。
    拍卖会，讲究一个头彩和压轴。
    压轴不用说，必然是重宝。
    而头彩必须是一件好东西，但是又价格不是很高那种。
    因为需要这件东西来活跃开场的气氛。
    竞争的人越多，表示东西越受欢迎。
    主打就是一个精彩纷呈。
    要是东西太值钱，没有几个人叫价，很快落锤了，这就达不到效果。
    而黄虹这幅江山图，已经不是值钱的问题了。
    这是今晚压轴的拍品之一。
    怀远堂准备了三件压轴拍品，这是其中两件之一，都是为了衬托最后林安那一幅字的。
    因为拍品手册上，林安的这幅字是个悬念。
    所有人都在好奇，怀远堂究竟会拿出什么重宝来压轴。
    就在大家震惊的时候，拍卖师开始娓娓道来：
    “黄虹大师独创泼墨画法，被誉为东方五百年第一人。”
    “这一幅江山图一百年前由一代收藏大家陈心斋花费十万大洋购入。”
    那时候的十万大洋，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因为帝都的四合院也才一千大洋一套。
    拍卖台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幅雄奇的水墨山水画。
    斑驳的水墨，加上浑厚的毛笔纹路，勾勒出来一种沧桑感。
    受邀参加今晚春拍大典的富豪，事先都会得到一份拍品的目录画册。
    所以每个人的心头都有属于自己的目标。
    什么东西是自己必须要争取的。
    什么东西遇到竞争对手，该作何反应，大家心头都有数。
    拍卖，其实也是一场人情世故。
    所以，江山图这种珍宝，绝大多人连出价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乱出价会得罪人。
    你出价是什么意思？
    哄抬价格出风头？
    还是故意让我多花钱？
    这种极为稀有的宝贝，大家也就看个热闹就行。
    看着骚动的大厅，拍卖师举起了手：
    “拍卖开始，请出价。”
    他话音刚落，下面已经出现了十多个报价。
    “四号萧青桐小姐，报价最高，九千万。”
    “十三号陈文彬先生，一亿两千万。”
    “二十九号卫俊吾先生，一亿五千万。”
    “又是四号萧青桐小姐，两亿！”
    “还有没有哪位贵宾出价？黄虹这幅江山图，极具收藏价值。”
    “四十六号凤飞莹女士，报价两亿五千万。”
    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价格不断飙升。
    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来到了八个亿。
    其实这幅江山图，如果压轴登场，大概能拍到二十个亿。
    但是现在，叫到八亿就已经叫不动了。
    后面，沈流舒眼神冷漠的看着最中间的姬永乐。
    他要看看，对方究竟要玩什么。
    几个亿对于一般富豪来说，算是一掷千金。
    但是对于拿着怀远堂贵宾请柬的这些人来说，最多算个毛毛雨。
    “四号萧青桐小姐，报价九亿！”
    在场很多人已经惊呼了起来。
    身家三五百亿的富豪，也极少会拿九个亿来拍一幅画。
    价值不对等啊。
    他们有九个亿，完全可以做别的，换来的回报更大。
    短平快啊。
    而艺术品收藏，重点在收和藏两个字，需要时间。
    甚至需要几十年。
    或许能翻个几倍，却远不如资本市场搏杀来得刺激。
    但是萧青桐大手笔还是刺激到了他们。
    不愧是桐女皇。
    但是最前排的那些大佬，心头已经在忐忑了。
    恐怕，有人要出手搅局了。
    姬家来人，可不是给沈家捧场的。
    搅黄了拍卖会，都算姬家高抬贵手。
    姬永乐会怎么做呢？
    拍卖会一个毫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
    高云飞看着台上，脸上的表情比哭都难看。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慌成狗来形容。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到何慕华跟他说的那些话，高云飞就逃。
    米虫就米虫吧。
    当米虫其实挺好的。
    大不了，跑去国外永远不回来了。
    高家每年的分红，也足够自己逍遥一辈子。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原本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虞啸卿。
    没想到，自己要谋算的人居然在帝都。
    李成明？
    啊呸！
    而是以李成明为代表的那一方啊。
    我高云飞何德何能？
    值得你们这样重视？
    我果然是个小丑啊。
    还因为人家是送外卖的。
    活该。
    谁叫你眼瞎呢。
    此刻的高云飞，不断地对着自己发出灵魂层面的鄙视。
    如果自己暴露……！
    这可就玩大了。
    阴暗之中，林安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老高，别怕，我撑你。”
    高云飞……！
    “林……老板，我可不可当我没来过？”
    林安和他并肩而立，留了一个淡笑的侧脸让他体会。
    “拍卖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啊。”
    “老高，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最喜欢的送外卖那段时间的日子。”
    “黄袍加身，小帽一戴，谁也不爱，穿梭于魔都的大街小巷，飞一般的感觉啊。”
    高云飞差点没哭了。
    林安回过头：
    “你懂我的忧桑吗？”
    我懂个锤子。
    你个装逼犯。
    明明辣么的强大，辣么的厉害，你装成外卖小哥。
    高云飞哭丧着脸。
    他真想说我不想懂。
    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懂，我其实……现在就很忧桑。”
    虽然何慕华也没告诉他，林安究竟是谁。
    但是何慕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安的身份，至少是另外一个李成明。
    这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帝都内海，哪有一家姓林的？
    莫非，这家伙跟乐少航他们一样是私生子？
    除非他爷爷是黄金新闻时段的最佳男主角。
    要不然，他凭什么和李成明争？
    林安要是知道了高云飞的想法，一定会鼓励他去当编剧。
    就这想象力，将来……！
    嗯？
    林安的眼睛微微一眯。
    姬永乐开了口：
    “什么破江山图？假的！赝品！”
    拍卖大厅里落针可闻。
    随即轰然爆炸。
    好狠毒！
    这是要直接毁掉怀远堂啊。
    但怀远堂怎么可能拍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