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讨厌的人出现在父母的坟前,颜诺是愤怒的。
“先别过去。”欲上前时,傅商北按住了她的肩膀,并带她走到视觉不容易察觉的树干后面。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清颜思娣在墓地那边的所有动作,而颜思娣很难发觉这边有人。
“我担心她会对爸妈的墓碑不敬。”颜诺内心深处萦绕着深深的紧张,秀眉忍不住拧在一起,她不解地看了眼制止自己的丈夫,水亮的眸子里有着委屈、担忧。
“你看她右手拿着什么。”傅商北指引颜诺看去。
颜思娣右手捧着一束康乃馨,从颜诺这个方向看去要是不仔细点,还真没察觉到她手里拿了花。
看到这束花,颜诺的确没了往前走的心思,望着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的颜思娣疑惑了。
“老婆,爸妈在世的时候对她很好?”傅商北总是能一针见血。
这话也让颜诺豁然开朗,脑海浮现起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回老宅看爷爷的美好回忆。
那个时候她回老宅,颜思娣还是会带她一起玩,在老宅里跑来跑去,后来张秀丽看见,打了颜思娣屁股,颜思娣就没在和她互动过。
“我爸爸娶了妈妈后,就得到爷爷的准许搬出来住在银湾公馆,每个月爸爸都会带我和妈妈回去老宅看爷爷,每次都会带很多礼物回去送给老宅里的小朋友,我不敢说我爸妈对颜海松那几个人好,但对孩子们是很好的,尤其是女孩子,因为我妈妈特别喜欢女孩,准备礼物都比给男孩子准备的要精致。十岁之后,这种事就再也没有了。”
“也许颜思娣正是念在爸妈曾经对她的好,才会来这里。如果她是来破坏的,应该会带人来,也不会抱着花来。”
颜诺很认可他的分析,颜思娣带的花还是康乃馨。
“妈妈最喜欢的是百合花,但她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让我送她康乃馨,所以我每次来都会带康乃馨。”
“老婆,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傅商北轻声说道。
颜诺嗯了声:“你问吧。”
傅商北低眸看着妻子,薄唇轻启:“爸妈的祭日,你奶奶不来祭拜?”
“她说看不得我爸爸的墓碑和黑白照,看了心脏受不了,不愿意接受爸爸去世的事实,也……因为爸爸妈妈是合葬,她不想看到我妈妈。”
颜诺并不在意老太太来不来祭拜,不来,还能让爸妈的坟前清静些呢。
“你的那几位叔叔呢?”
颜诺讽刺地勾起唇角:“如果说我那个奶奶对爸爸还有些感情,我那三个叔叔则完全不理会我爸爸的祭拜之事,当年我爸爸妈妈的葬礼,他们都不曾作为家属出席,而是忙着带走我爸爸的律师瓜分财产。”
“如此狼心狗肺的一家,很难不怀疑爸妈的死和他们有关系。”傅商北的黑眸似噙着阴冷的暴风雨。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但我无从下手。”颜诺脸上有自责:“我害怕遇人不淑,也害怕自己遭遇危险。”
傅商北轻轻拥住她:“我会给你答案。”
颜诺点点头,咬紧银牙:“如果真的和他们有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颜思娣动了,把康乃馨放在墓碑前,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黄纸,放在颜诺烧纸钱的那个盆里面,用打火机点燃。
她真的是在祭拜。
颜诺既惊讶,又感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颜思娣的认知似乎太刻板了,此刻的颜思娣根本不像平时那样愚不可及、嚣张跋扈。
烧完纸钱,颜思娣用手擦了擦脸,抬头左顾右盼,然后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离开。
颜诺皱了皱眉:“从那条小路下山要花多三分之一的时间,而且路特别难走。”
“她应该是担心被人看到出现在这里。”
这更加证明她是真心前来祭拜。
颜诺心中暗暗叹息,颜思娣这辈子最大的悲惨,就是有了张秀丽那样一个妈妈。
“老公,告诉你一件事,颜思娣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好,但她在琴棋书画方面很有天赋,爷爷还在的时候,是会带她一起画画的,很喜欢培养她。可惜爷爷生病走得早,在我们六岁的时候就走了。颜思娣高中成为了艺术生,我跟她同个高中,略有耳闻老师说她正常发挥就能考上京西市的重点艺术学院,结果到了上大学时间,她进的是本地的三本艺术学院。京海的经济很繁荣,但论艺术氛围,还得是京西市。”
“她是考试失常了?”傅商北对颜思娣的考试人生并不感兴趣,但颜诺说得投入,他只能附和。
这会儿颜思娣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傅商北牵着颜诺的手朝墓碑走去,在颜诺的指的方向的草堆里找到了打火机。
将打火机放进包包里,颜诺继续说:“并不,她考得挺好的,也能去京西艺术学院,是张秀丽不让她去。”
“有这样的母亲,她不反抗,一辈子都逃脱不了控制。”傅商北拎过颜诺的手提包,转移话题:“我们下去和爸妈汇合吧。”
“嗯。老公,以后要是颜思娣遇到什么麻烦,你要是碰到了,就帮帮忙吧。”
“就因为她给咱爸妈上香?”
“还不够吗?恐怕颜家其他人都忘了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祭日。”颜诺苦涩地弯起嘴角。
“好,我听你的。”傅商北答应了。
夫妻俩刚往下走没两分钟,就碰到了回来找他们的傅正明,傅正明脸上有些担心:“不是说拿打火机吗,怎么这么久,颜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啦爸爸,我和商北刚才碰到一个来祭拜爸爸妈妈的人,在这里等了一会儿。”
“是谁?他下去了吗?怎么我没撞见?应该留他一起吃饭的。”傅正明眼神无奈地看向儿子,觉得他应该把人留下。
“她从别的路走了,没时间。”颜诺解释:“爸爸,我们走吧。”
傅正明点头。
颜家老宅
颜思娣刚走进大门,迎面飞来一把鸡毛掸子,重重砸到肩膀上。
“大白天的你死哪去了?让你帮我洗袜子,你没洗!”张秀丽的声音充满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