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背叛
作者:弗洛伦丝   奥特乙女:潘多拉魔盒的使命最新章节     
    “现在tbs电视台插播一条紧急通知,东京彩虹大桥出现一只身高为6英尺8英寸的危险食肉类恐龙,正急速往上东区逃窜,力量非常惊人,已重伤473名伤者,目前死亡人数达184,恐龙已跳进沪江川逃脱了围捕!”
    新闻配图是一个冷血动物的橘红色竖瞳,墨绿色的鳞片,狰狞又恐怖。
    这条新闻播报出来的时候,丹妮才刚睡醒,看到推特页面置顶的新闻,她糊涂了。她的思绪模糊不清,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清楚事件的起因经过。尤其是看到“恐龙”的照片,她莫名感到心慌——她明白,这是一只蜥蜴,一个变异的蜥蜴人。
    她正在与大脑里的那团迷雾作斗争,最终她还是拨通了号码。
    对方接通了电话:“喂?你是?”
    丹妮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心急显得语速很快:“大地,我是丹妮。我看到了那条彩虹大桥的新闻,艾克斯也登上了新闻,你有受伤吗?”
    “丹妮,我没事。我收集到蜥蜴人身上脱落的鳞片,我需要提取里面的数据搞清楚原理。”大地尽量在没有减低紧迫性的情况下,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地不令人惊慌。
    听了大地的话,她胃里像刀割似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大地把声音放得很轻:“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丹妮的嘴唇在抖动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事情经过都袒露出来。
    “我刚刚重新推导验算了一遍00衰减率方程式,发现有些地方不均衡。我昨天把那条算法给托雷基亚看了……因为我们聊到了跨物种基因移植,它也是endpoints研究的核心工程,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其中一定有关联……如果他真的在蜥蜴的dna序列里输入了那条公式,情况会很危险……我不知道该怎么纠正……”
    大地听到她那惊恐又慌张的口吻,用最安慰的语气安抚她焦躁不安的情绪:“丹妮,冷静一点,这不是你的问题。我这边的数据分析结果快出来了。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方便我来接你吗?”
    时间比丹妮预想的花得少多了——所有的恐惧、焦虑、担忧,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给她造成的精神冲击。她无条件选择陪伴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成了那个被背后捅刀子的人。为了说服他解决格里姆德,她甚至冒险站在最好的朋友和恋人的对立面,这难道不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吗?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比平常更慢了。
    丹妮本来以为自己连吃惊的能力都没有了,她的思想受尽了折磨,很难平复。直到见到给她开门的凑朝阳,朝阳准备迎上去表示欢迎时,她发现丹妮的眼神呆滞,脸色苍白。
    “姐姐,你怎么了?”
    听到朝阳的声音,丹妮再也把控不住,伸出双臂抱住了朝阳,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没关系,我们一起解决,”朝阳轻抚着丹妮的背,语气极为柔软镇定。一边把她扶进客厅,一边安抚道:“那种男人不值得信任……你留在这里,大家都会照顾你。”
    整间公寓都迅速冷却下来。男人们见到女孩难过都会不知所措,甚至是慌乱,想要上前安慰几句,总觉得很奇怪。
    “不……这是我的责任,”丹妮沙哑着声音,她一直摇头,“我本来可以避免伤亡的发生。”
    礼堂光靠近她,递给她一张手帕:“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去弥补损失。”丹妮深呼吸让气息平缓下来。
    “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地告诉她,“你现在调节好了吗?我们可以随时开始。”
    丹妮从沙发上起身跟大地、勇海去了他们的专属实验室。
    “我查到endpoints的董事长诺曼·里奇以前是一名军医,在越南战争中失去了右臂。之后他一直痴迷于交叉物种的研究,他努力想让断臂重新长出来。”大地解释道,“这就是他们选择蜥蜴作为研究对象的原因。”
    丹妮的眼神平缓了下来,但是嘴巴仍然紧绷着:“诺曼·里奇已经变成了一个蜥蜴人,他正在使用蜥蜴的基因。如果他还有人的意识,我担心他会不会策划国际恐怖袭击?”
    “我从蜥蜴人的基因链追查到那个方程式是被刻意修改过的。”大地犹豫了一下,“我进入了endpoints的员工系统,雾崎上午提出离职,他留下了研究成果。”
    丹妮的眼神都凝固了,她想把脑子里仅存的理性全都给用完,“注射dna血清的效力是暂时的,诺曼·里奇还会变回断臂的人类。如果他要维持蜥蜴人的形态,他必须依赖更多血清。雾崎故意把药物留下,就是为了让他对其产生依赖性彻底沦为怪物。”
    “我可以试着依靠endpoints的实验笔记和算法存在的漏洞,发明一种解毒剂。”勇海慢声慢气地说,他始终低着头看终端,提取关键数据。
    “需要多长时间?”丹妮紧张地看着勇海,他脸上却挂着痴痴的笑容。
    他回答道:“大概五天,短则三天。科学是从对事实的推测、演绎、抽象和综合而得出的。”
    大地又把勇海的话翻译了一遍:“他的意思是需要吸取先例的经验、反复研究、最后得到实验结果。”
    “我明白。”丹妮叹气道,“蜥蜴人会不断变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好对付了。”
    刚与蜥蜴人交完手的艾克斯深有体会:“是啊,蜥蜴的速度、敏捷性和反应能力媲美蜘蛛。还有异常坚硬的皮肤鳞屑使他的抗击打能力变的很强,尾巴都能轻易拍断水泥柱子。”
    “蜥蜴人有着冷血爬行动物的特征,如果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的气温中,身体变得虚弱,机体功能无法正常发挥或削弱。”丹妮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我只是凭借一些理论推导,下一次你们可以试着使用冷冻光线。”
    “谢谢,你的建议很可靠。”大地沉默了一下,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全是担忧:“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向他摊牌,不能继续下去了。”她坦言道,感觉头脑非常清醒,“小光和翔了解我的性格,我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一向都是实事求是,理性判断。”
    “你会不会受到伤害?我看你刚进门的样子魂不守舍,两位前辈都很在乎你,个个恨不得把那混蛋的皮给扒了。”大地仍然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他在极力证明什么,我也了解他如果失去理智,做任何事都会失去章法。”在丹妮说出口的时候,这些话语是肯定的、坚定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谅解他的行为。
    大地一脸紧张:“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让你们看到人性的恶,以此来影响或是动摇你们的信念。”
    “他失败了那么多次,这次一定不会得逞。”大地的态度坚决。
    丹妮深深地吸了口气,笑了一下。“好了,我也得赶紧回去处理我和他之间的事。”
    她转身开门,发现礼堂光倚在门框上已经有一阵了,他低声说:“我和翔送你回去。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礼堂光带她从后门出去,他们的suv就停在后院。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丹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她都不去担心。妮其实感觉到心里的一丝紧张,还有恐惧的边缘,她努力不去想这一部分。担心痛苦又没好处。
    礼堂光把车开到路边停,丹妮下车走前,他特意嘱咐道:“有事就打电话,随叫随到。”
    “别担心我了,快回去吧。”
    丹妮开了门,里面漆黑一团,空荡荡的,只是一个寂寞的象征,而不是一个避难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屋子里所有窗户上的竖式百叶窗全都拉得紧紧的。皮质扶手椅沿着墙壁靠着,地毯散发着植物的味道。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仍旧悬着,她打开了屋子里的所有灯光。听见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她慢慢转过身来,雾崎静悄悄地站在后门出口边上,静得她一开始进门都没注意到他。他们彼此盯了对方很大一会儿,然后他露出了微笑。
    雾崎朝她走来,到了跟前,“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亲爱的,不过你不用真的卷进这件事里来,不是更好吗?你何必把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家哭呢?”他的语气很客气,很友好。
    “不行。”丹妮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吗?他们都有家庭。”
    “你一定很生气我利用了你。”雾崎打量着她的眼神。
    丹妮努力压制住内心的那股冲动,挣扎着:“是的,这次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雾崎抱着双臂,好奇地看着她。“人类有时候真是很有意思。我想我能领略观察他们的趣味所在。在我意料之中,他们当中有些人对自己的自身利益有很强烈的概念。”
    “你把别人的性命当成游戏玩弄,只为了体验愉悦痛快的感觉!”丹妮面如死灰,蓝色的眼珠黯淡无光。她的脸上遍布着恼怒和失望。“即使你放大了人性的恶,你也不可忽视人与人之间纽带的力量。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什么?”
    雾崎凝视着她,面色凝重,眼神深邃。他的声音沙哑:“这个世界既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永远延续着一场毫无尽头的战斗。我最厌恶的就是他们一口一个羁绊、信仰、光芒,我从小生在光明,却始终没有一点归属感。”
    “如果是曾经的我……也能与你的想法产生共鸣。可你太偏执,你总是极端地思考终极问题,你清冷的性格很容易被不确定因素压垮。你说你崇尚虚无主义,实际上你的行为性质已经变成了邪恶。你对待其他人表现得像个愉悦犯,你对阵泰罗父子的时候,先动手的是你,先崩溃的那个人也是你。你给泰罗造成的痛苦一点也不比给自己造成的痛苦少。你亲手毁掉自己仅存的光明,到底是想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
    “你知道从你口中说出的这些话,听起来是多么讽刺?”雾崎的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他的声音喑哑而低沉:“你曾经的恐怖行为遍布各地,你的所到之处哀鸿遍野,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别忘了,人们都称你为撒旦之女。你是最没资格来评判我的人!”
    “够了!你一定要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再次伤害我吗?不会如你所愿!”丹妮咬紧了牙,额上的青筋在跳动,“所以我一直在赎罪!一直在折磨自己!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我也会阻止!”
    “我问你,你又相信什么?”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你那可笑的救赎论?你现在的僵化思想跟中世纪那群教会信徒有什么两样?”
    “你觉得我祈祷神的安慰和庇护,就没有灵魂、思想和真心吗?你的心灵和我一样丰富,你的心胸也跟我一样充实,我现在不是以血肉之躯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雾崎伸出手把她拉向自己,他的胳膊轻轻揽住她。
    “我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现在我自愿离开你!你掌控不了我!我不是你的玩物!”她浑身颤抖,想要从他的胳膊里抽身。
    雾崎用手托住她的下巴,他把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他的面颊贴着她的头发。“那就用你的意志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我给你我的心,你是与我相等又相像的另一部分。”
    他俯下头,犹如寒霜笼罩的雕塑,冰冷的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亲吻她。她如寒风中摇曳的雪莲,用尽全身的力量支起手腕,推开他那坚硬又冰冷的胸膛,对着他的面颊,狠狠甩去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彻底的魔鬼!我受够了!就此结束吧!”眼泪涌了上来,在她的眼眶打转。她直直的望着他。
    他变身拦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他的脸看上去平静却隐忍,两只颤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你宁愿让我发疯,也要恪守俗人的道德戒条?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我必须要自重。”丹妮微张着嘴,那颤抖的嘴唇良久都发不出声音,“托雷基亚。”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名字灼到了她的喉咙。
    “告诉我,你要去哪?不然我绝对不会放开你。”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奇怪了,他看上去几乎要疯狂了。他能感觉到下一秒就快要失控了。
    “你不需要知道。”丹妮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冷漠:“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真的爱我,你应该放我走,而不是强行把我拘禁在你身边。”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归宿。”他低声说道,他的眼睛猩红而可怖,阴鸷而深沉:“丹妮,我是个很自私、无耻又邪恶冷酷的魔鬼。我没有勇气再失去你。”
    “到此为止吧。”丹妮拉开了托雷基亚放在她头发上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朝门口走去。
    她关上门头也不回逃离,她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或许是地中海的某个角落,又或许是遥不可及的远方,她只想将一切都远远地甩在身后。汗水如泉涌般从她脸上滑落,她几乎无法呼吸。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她的肌肤,白色的混凝土地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的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胃部翻搅着。她躲进无人的拐角,尽情地呕吐起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甜腻、黏稠,伴随着血块。她这才意识到器官衰竭已如此严重,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明知身体不允许剧烈运动,她却仍拼死逃离。
    她再也跑不动了——气都喘不过来了,她已经彻底累垮了,伤得不行了。身体冷静下来后,心里却是越来越恍惚。
    “喂?”她拨通电话,神思恍惚地说:“小光,我快要死了。”
    对方恼怒又担心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怎么了?那家伙对你做什么了?打开定位,跟我保持联络,我马上来接你。”
    “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丹妮!”小光急喊:“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些什么?好吧,我已经在车上了!我们当面谈!你等我!我十分钟之内就赶过来!”
    “我吐了好多血,我的胃和心脏像撕裂了一样痛,我正在经历癌症晚期的症状。小光,我的躯体快要死去。”丹妮泪痕狼藉。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害怕死亡的——尽管在死亡的另一端,她的灵魂和圣体都会得到升华。
    “丹妮!”礼堂光的声音里充满了焦灼和惊动,他哑声低吼:“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帮忙解决!你千万别想不开。”
    她的头部突感一阵剧痛,知觉也逐渐消失,双眼缓缓闭合。她视线模糊,倒在地上,瞳孔发散,手中仍举着手机听筒,无神望着天空,持续数秒后,她的视线已化作两条狭长的隧道。
    在失去意识前夕,她只听到礼堂光从听筒那头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呼喊,急切而惊恐。她意欲回应,涌上喉头的鲜血却再次堵住了她的口腔,沿嘴角汩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