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神尊只爱他的剑【因与果】(53)
作者:謦书   主神每个世界都在哄宿主结婚最新章节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船只、飞舟排起了长队。
    在从秦钰这儿拿到海防布阵图后,孙皓冕就急急忙忙找闲渔城城主商议了此事,并在第一时间下发了通告,封锁近海。
    自捕鱼大赛开始的前半个月,闲渔城就已经封锁了海域为捕鱼大赛做准备。后来发现秘境,更是加强了海防线的巡守,以防有普通渔民误入。
    先前的封锁虽然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并没对修行者有什么限制,但能御空自由来去的修行者到底不多,尤其是在无处落脚的海面上,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不敢托大。
    迅速下发通告,将还在秘境附近逗留的修行者劝回或驱逐,城主府的人按照布阵图连夜布阵。
    正是秘境开启前夜,为了能保留在秘境中寻宝的竞争力,这时候多数人也不会想跟城主府的人冲突。就算是不愿意回到近海的,也将船只或者自己的法器驶向远海,离开了海防区,静等秘境开启。
    因为城主府突然下达的通告,原本滞留城中的修行者,多数也有了行动。
    有实力和信心能在外海安然度过一晚的,搭乘早早订好的船只,或者御使自己的法器,赶在城主府的人布阵之前出了海。
    实力不那么足够,也没什么本钱购置能抗住大风大浪的上好船只或上佳法器的,虽然没往远海走,却也是连夜就在码头占了位置等着,有些甚至提早到了海防线布阵区附近等着,就为了第二天一早,能尽早出海,赶上秘境开启的时间。
    秦钰并不急着往秘境去,在客栈调息一夜后,天将明时结算了房钱,才不紧不慢地往海滨走。
    不知是在天剑山鞘受了太多阴寒湿冷的水汽,还是作为枯炭重铸的木剑不喜欢潮湿,拂晓不太喜欢靠海太近。
    秦钰因此选择了靠海较远的客栈落脚,此时走在街上,只有早起的商贩正在忙活着开张,悉悉索索的碎响回荡在空荡街巷,袅袅炊烟,飘出早炊饭菜香。
    城中此时已经少有修行者了。
    不论是为了秘境远道而来的,还是在闲渔城里长居的,或为了秘境,或为了守护海防,此刻都离城去了海边。
    没了修士的气息,在这个寂静早晨的街巷里,迎着初升朝霞而行,越是能体会到人世烟火气。
    听着沿街户户不同的碎响,鼾声里混着案板笃笃,咕嘟水沸并着木桶砸落水井的闷响,风过小院,秋千吱呀,小儿梦呓声里,不知又是哪个顽皮的先醒了,捉弄着自己的兄弟姊妹,隐着笑声晏晏。
    秦钰忆起山中岁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寻道追礼,本是习以为常的平淡,原来已蕴人世百态。
    “想家了?”
    自假性睡眠中醒来,拂晓体会到秦钰的情绪变化,不由得调侃,“你这才下山几天?”
    “十三天。”
    秦钰答得没有迟疑,却在定义归处时,停顿一瞬,“家……门内日常之景,虽然也跟这尘世一样,遵循着日夜作息往复的规律,但到底不像山下尘世,多为几口人相护扶持的小家。宗门内,大家都是互相护持,彼此合作……”
    “所谓家,乃是一处可以归返的地方,能让你感觉到安宁且向往归返的地方,便可称为家,无关大小,无关人口多少。”
    拂晓打断他的话,翻出早先在藏书阁里跟秦钰一起看的大道理,“护持天下守大家,心之安处是吾家。世人对于家的定义有很多种,有人向家天下,有人喜陋室幽,有人爱茶饭香……”
    “壮志,闲逸,温情,每个人所想要归返的地方不同,你想回去的地方,无论走了多远,过了多久,都心怀想念的地方,便可以称为家。”
    或是受了秦钰情绪的影响,又或者单纯是此情此景下,想当个好前辈点拨秦钰一二,拂晓难得收敛了语气里惯常的尖锐,颇有几分高深的悠远。
    秦钰若有所思,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心思却已是从过往的山中日月收回到了眼前,“对你而言,最想回去的地方,是哪儿呢?天剑山鞘吗?”
    “那是我的伤心地。”
    当日被雷击中,寸寸化灰的痛楚还历历在目,那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掩盖了拂晓对天剑山鞘往昔岁月的所有怀想,“不过,我确实该回去看看。”
    不知道那只杂毛鹄在那次天劫中活下来没有。
    可一转念,已经是三百多个日月过去了,鹄就算在那天活了下来,若是修行遇上瓶颈,或者碰上天敌、仇人……
    当初故友,不知今日生死。
    等能自由行走后,还是该回去看看。
    “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就回去。”
    察觉拂晓情绪的低落,秦钰轻声向他许诺。
    “是我,不是我们。”
    贯来喜欢指使他的拂晓,却拒绝了他的陪同,“那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不能保证秦钰回到天剑山鞘后,是否会想起当日的杀戮,而引动识海深处那股莫名怨怒,使秦钰力量失控,冲破秦阳昇设下的封印。
    更担心天剑山鞘下,秦钰栖身多年的水潭里,还潜藏着什么,会让秦钰这么多年的修心功亏一篑,拂晓因此不想让秦钰回去天剑山鞘。
    他担心了多年的祸患,如果因为陪自己回去一趟而成真……
    心思收敛,拂晓也没隐瞒自己的担忧,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也警告他尽量别靠近天剑山鞘。
    秦钰向来是听他话的,但也不是全然听话,“我不去那边,只陪你到附近,在最近的城镇落脚,等你寻友回来。”
    拂晓不满他的提议,“你这是在看守我?”
    “不全然是。”
    秦钰没有完全否认,“如果你要在天剑山鞘住下来,我自然要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才方便彼此照应。你我性命相关,你总不能放我一个人在远处,出了事怎么办?”
    这理由,拂晓还真没法反驳。
    如果秦钰是说担心他的安危,才选择跟着,他能有一万个理由将秦钰从头数落到脚。
    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说自己死了会连累拂晓。
    这让惜命的拂晓完全没法再拒绝他的提议,但不妨碍拂晓抱怨,“你怎么这么怕事儿啊?离了我,你就要死要活的,老子是你的续命丹吗?我要真打算在天剑山鞘住下来,你也就不打算回乾清门了?”
    “不是怕事,你也不能为我续命,但你我生死相系是事实,离你太远,我心难安。”
    对于拂晓的抱怨,秦钰依旧温和,“乾清门我虽放心不下,但终归不是离了我一人就不能发展壮大,也不能是离了我一人就不行。但你若是离我远了,我的情况若有异变,你难以援手,如果出了差错,再牵累你,我心难安。”
    心中的难以割舍,因某人喜欢唱反调的脾气,而不得不换了说法吐露,秦钰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只是品着他先前说的所谓家,难得坦诚地将心思流露。
    “你方才说,‘心之安处是吾家’。所以,你如果打算回到田间山鞘长居,你不愿我去天剑山鞘,我依你,就在最近的城镇置宅为家,你不可撵我。如果你打算之后仍然打算远游,我便陪你四海为家。”
    秦钰言辞切切,不等拂晓反驳拒绝,已给出绝对不容他拒绝的理由,“这是为保我道心无异,性命无忧,亦是为你性命着想。我已牵累你许多,若是再惹出祸事,连累你与我一同受罪,必然难以心安。你不在就近之处的日夜,我难免为此所忧虑,亦难心安。”
    拂晓沉默一瞬,“你怎么总爱往最坏处想?我先前不是才跟你说了,如果你不想结果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该修心正念,为了避免最坏结果而付出行动,否则不过杞人忧天,毫无裨益。”
    “所以,我才请你允我伴你身侧,如此方无此虑,也让这设想中的最坏结果不至真的发生。”
    秦钰几句话就给拂晓绕进去了,“前辈教诲,我时刻谨记着,也竭力践行。现下,有关此事,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说了我能说的,走向如何,所待乃是前辈的一句话。”
    拂晓语塞,不明白这话怎么转来转去,决定性的关键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见他久不言语,秦钰也不强求他非要点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有撵我走的打算了。那就容我僭越,继续在你身边叨扰了。”
    “……”
    琢磨了半天,听得他给出这么个结论,拂晓一时无语,颇有些疑惑地反问,“我好像,没说要撵你走吧?”
    话题怎么绕到这上面来的?
    听得这变相允许自己留下的反问,秦钰唇角轻扬,“是,前辈无心撵我,是我杞人忧天,忧心过甚,心胸狭隘地想向你讨一个保证。让你劳神,对不住。”
    “什么跟什么啊!我们现在不是该去海外秘境?去晚了,你想要的东西还能有吗?”
    拂晓被他绕了一圈回到原点的论调绕晕了,只觉得他事儿多又小心眼,跟他师父尽学些优柔寡断瞎操心的坏习惯,可细想他说的话,又觉得他当真是拿捏到了自己的脉门,而有些愤愤不平地转移了话题。
    以潜意识的形态旁观的黎安,却是因秦钰这熟悉的论调,而想起那些世界里,他再三向自己寻求保证的许多事。
    原先还以为他是因为这一世最终的结果而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没什么安全感,再三要自己的保证。
    但现在看来,他会一再向自己索要保证,怕是天性所致。
    而他这难以心安的天性里……
    回想之前种种,黎安汗颜地发现,其中少不了自己的手笔。
    被秦钰揪着一再索取一点心安,倒是他自食恶果了。
    海滨已在眼前,秦钰敛了笑容,身形一晃间,已是出现在了海上一叶扁舟之上。
    正是将要过结界出入口的时候,后面的人见排在自己前面的船上突然多了个人,正要出声讨个公道,就见撑船的道者回身朝秦钰一揖手后,倏然一声闷响便消散了形体,化为一张纸人飘回秦钰手中。
    一见这情况,后面的人闭嘴了。
    能以神通法器御使纸人代替本尊占位,这确实没得。反正就这一艘船,本来就排在自己前面,船上再来几个人,也只有这一艘船排在自己前面,并不耽搁自己出海的速度。
    城主府的人虽然将海域划分了出入口,只准出,不许进,但并不对往外出海的船只进行盘查。
    除了秦钰提前以纸人撑船排队外,其他船上也或多或少有人在船将要到出入口时才各自落到自己的船上。
    不排除借别人的船尽快出海的,但多数有些规模或防范的船只,到的都是自己人,有些甚至是连夜从外地赶来的。
    先前也有人尝试占据秦钰这一叶扁舟,奈何扁舟虽小,其上自有阵法护持,让人无处落脚。
    现在又见秦钰将撑船的道者收为纸人,那些人哪儿还能不明白,这一叶扁舟是一件私人法器。
    “我说你怎么那么悠哉,原来早有准备。”
    拂晓被城中繁华惹了眼,醉心玩乐时,还真不知道秦钰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后手,“你这小舟哪儿来的?先前我好像没看见你有这么件法器。”
    他跟秦钰魂息相连,只认秦钰气息灵力才可开启的储物法器,他也能开启游览自如。
    为了找灵石修行,他没少翻秦钰的储物法器,也心血来潮遍数过秦钰家底,但这一叶扁舟,他还是第一次见。
    “是决定前往秘境后,到闲渔城找工匠买的。”
    秦钰提醒他,“之前你不是还说我,选一艘小船就想出海,有些妄自托大吗?船就是那时候买的。”
    经他一提,拂晓才从连日的采购里,想起他们刚进城时,在城西买的那艘小舟,“但那不是一艘普通木船吗?当时的工匠还说,这船在海岸边划划可以,再往外走走,近海的风浪都可能将它掀翻,很是危险,提醒你游玩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