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月失去王嬷嬷这个帮手,对她来说打击很大。
宁夫人在她病重后来了一趟太子府。
她看着自己痛苦绝望的女儿,心里疼痛无比,却无能为力。
王嬷嬷的事,确实是宁华月理亏,这点宁夫人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让她接受不比宁华月难过和不忿。
母女俩手牵着手落泪,宁夫人哽咽道:“你就是败在了没得到太子殿下恩宠这点,不然不会让那个低贱的女人压在你头上。”
宁华月这几天哭得太多,嗓音沙哑:“别说了,娘亲你别说了,先是兰心,后是王嬷嬷,我身边只剩下一个灵韵了,是不是哪天她还要把灵韵算计进去?”
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太子明媒正娶的妻,比不过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依靠的丫鬟。
宁华月后悔:“太子冷漠,我们宁家在背后如何支持他,他不看在眼里,根本不会因此对我好一点。”
旁人家正妻再不得宠,每月初一十五男主人总会给女主人一点尊重,放在燕扶光身上,简直妄想。
他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无视她的程度,她的喜怒哀乐他永远不会在乎,宁华月甚至想着,或许哪天她悄悄死在后院,他也不会有任何动容。
“我当初就该嫁一个把我放在心上的,后半辈子才不会这么难过。”
“娘亲,当初要不是父亲和爷爷劝我,我不会嫁给他……”
宁夫人抱着宁华月,泪水吧嗒吧嗒掉,当时晋王妃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谁知道等当上了,才发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别怪我们了,当时也没想不到会这样。”
宁华月深吸一口气,她满脸泪痕地说:“不怪你们,怪我运气不好,怪他冷血无情,怪锦箨院那个进贱人!”
后牙紧紧咬在一起,此时的她,很想把绿卿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她做的事,我一桩桩一件件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
宁华月一口饮下一大碗药,对绿卿的恨意让她很神奇地又振作起来。
今年的除夕家宴很冷清。
宁华月病重不能到场,府里人也没几个,吃吃喝喝一顿,再听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几段,大家似乎都感到疲惫。
燕扶光不喜欢这些场面,大方爽快地赏赐一番,就道:“散了。”
府里处处挂着红灯笼,揣着手捂从游廊下走过,人脸被这些光影一照,增了几分喜意。
寄琴剪了几枝梅花回来插进瓷白花瓶里,绿卿拿起剪刀修剪。
“殿下待会儿过来,你去让小厨房煮一碗醒酒汤。”
宴上她见燕扶光多喝了几杯,他又一贯有头疼的毛病,若不仔细些,明日该难受了。
寄琴调笑:“您现在是处处惦记着殿下了。”
绿卿和寄琴熟悉,她在她面前袒露道:“殿下对我好,我不能没良心,而且我心甘情愿为他操心。”
若燕扶光不止宠爱绿卿一人,或许寄琴还可以劝她不要沉沦,可面对这长久以来独一无二的恩宠,寄琴说不出这些话。
她从坚信绿卿值得这些宠爱,转变为真心祝愿他们二人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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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公主在年后即将与北面一个小部族和亲。
这个部族虽然人数不多,但实力强劲,与其他部族常有联盟,把湘云公主嫁过去,可以暂时稳定北面边境。
熙和帝早就习惯以和亲来寻求安宁,这个决定这次在朝堂上没人指责反对,因为现在的大燕表面上看着稳固,实际只要一次战败,就会摧毁这些假象。
燕扶光忙得焦头烂额,绿卿很少去打扰他,正好祝清嘉又约她出门。
自从绿卿在她面前说了“我家殿下”四个字,祝清嘉每次就拿出来调侃她,绿卿一开始害羞,后来发展成了习以为常。
“你家殿下到底给那人说了什么?!”
绿卿懵懵的:“什么?‘那人’是谁?”
祝清嘉气呼呼的:“还能有谁,燕清淮!”
绿卿弱弱地问:“他怎么了?”
祝清嘉面色复杂难言:“他疯了。”
简直疯了,居然还会好声好气和她说话,问她想不想过些日子随他去一趟西黎。
绿卿偷笑:“他这样不好吗?”她贴近祝清嘉的脸,认真道:“你是高兴的,不是吗?”
“哎呀!”祝清嘉不自在地捂脸,“他万一耍我的怎么办?他装喜欢我,然后我说我喜欢他,他马上就笑哈哈,把我当笑话!”
“他真会做这么恶劣的事?”要是这样的话,绿卿就收回之前说的那些好话。
可祝清嘉红着脸说:“没有没有,这些都是我自己乱猜的。”
绿卿:“……”
无语的气息太明显,祝清嘉讪讪一笑,坐正身子。
“咳咳……那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我喜欢他的……”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不喜欢我,我怕他捉弄我,怕丢脸,这几天都躲着他。”
绿卿才不会笑话她,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她感觉祝清嘉和燕清淮不是没有缘分,可被什么托住了呢?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释清楚?”
一说到这个话题,祝清嘉立马蔫儿下来。
“他有喜欢的人吧,和我不是一个类型。当初我因为家里一些原因,想嫁给他,就装得很端庄贤惠,骗了他。”
真正有可以倾诉的人,祝清嘉松快了许多。
那些难以启齿的阴暗面偶尔她也想拿出来晒晒太阳,可又害怕被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她不敢看绿卿的眼睛:“我是在成婚前喜欢他的,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嫁给他是我机关算尽的结果,他介意和讨厌我,我没有办法改变。”
所以她在面对燕清淮的转变时,束手无策,甚至很想逃。
绿卿擦去祝清嘉流下的泪水,像之前祝清嘉鼓励她一样:“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你这么好,和你相处两年多,也该喜欢上你了。”
事实上,遇到爱情,很多人并不会变得勇敢。
一向自信的祝清嘉勉强扯出一抹笑:“我也希望是这样,但很可能不是。找个合适的机会,我给他正式赔礼道歉吧。”
然后,她就和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