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澜哥儿的周岁宴越来越近,宁华月似乎已经准备开始着手此事。
晨间请安时,她就提起周岁宴的事情。
“澜哥儿马上就要周岁了,王府到时会宴请宾客。”说到这里,宁华月顿了一下,忽然毫无预兆地问绿卿,“魏庶妃你有什么想法吗?”
绿卿回答:“妾没有想法,劳烦王妃娘娘为澜哥儿操心。”
宁华月意有所指道:“虽说澜哥儿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但老祖宗定下来的嫡庶有别我可不敢轻易破坏,只能按照庶子的规制来办了,魏庶妃不会有意见吧?”
绿卿笑容依旧:“规矩就是规矩,妾和澜哥儿都绝对不会有逾矩的想法,王妃娘娘不必多虑。”
她和她的孩子,处在什么样的位置,绿卿一清二楚。能得到的她不会放手,不属于她的她也不会妄想。
只要宁华月不动手脚,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了周岁宴,绿卿就高兴,绝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
宁华月神情淡淡:“那就好。”
她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有点敷衍地很快敲定周岁宴上的安排,不花多余的心思,完全按照规制一眼一板准备着。
但鹤鸣院那里隔三差五就要追问进度,一会儿加这个,一会儿加那个,硬生生把许多嫡子身份才能用的东西全都安排在了澜哥儿的周岁宴上。
到了周岁宴当天,晋王府门口宾客如云,朝廷上数得上号的人物几乎都携家眷来捧场。
一个王府庶子的周岁宴,整得比太子嫡女周岁宴还热闹好几倍。
澜哥儿穿着身红色的衣裳,脑袋上戴了顶可爱的小帽子,白白嫩嫩被燕扶光抱去炫耀。
燕羡之恨得牙痒痒,明明羡慕却还要说:“可惜了,庶长子而已。”
燕扶光理都不理他,把澜哥儿递给眼巴巴的燕长风:“给,抱抱沾沾喜气,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燕长风的手,画画下棋弹琴作诗什么都行,唯独不会抱孩子。
他僵硬地弯着两条胳膊,抱着软软一团小家伙,动都不敢动。
燕羡之撇撇嘴,悄悄往这边看了几眼,没忍住诱惑,抬手比划指导:“哎你别这样抱,他不舒服……”
说着说着,他试图从燕长风手里夺走澜哥儿沾喜气。
手才碰上澜哥儿的衣裳,“哇——”
哭嚎声响彻云霄。
燕羡之尴尬极了,忙收回手。
澜哥儿立即收声,脸上一滴泪都没有,悠哉悠哉在他二伯臂弯里躺着。
燕羡之:“……”
和他爹一样,都是讨厌鬼!专门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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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前面还算喜乐祥和的氛围,后院里就复杂多了。
今天是澜哥儿周岁,绿卿也穿得比以往更鲜亮一点,来来往往的女眷们似乎都要状似无意地瞥她几眼。
她似乎能想象得到,这些人在看她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
无非就是:这就是生了晋王庶长子的女人啊,听说出身很低,不过运气很好……
更多人则是看不起她,瞥过来的眼神中,名为蔑视的情绪最为明显,她们丝毫不避讳。
一个面容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妇人走到她面前,眼神轻轻一瞥,勾起一边嘴角:“你就是魏庶妃?”
绿卿颔首:“正是,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宁。”
此人就是宁华月的母亲宁夫人,她老早就做好准备上门教训教训这个欺负她女儿的坏东西。
绿卿感受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还是客客气气地屈膝:“宁夫人好。”
趾高气昂的宁夫人护女心切,对绿卿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不敢当,魏庶妃本事大,能让王爷为了你宠妾灭妻,牵连我们宁家,我如何当得了你一句好呢?”
宠妾灭妻?好大一顶帽子!
“宁夫人不敢当,我也不敢当。”绿卿腰板挺直,不卑不亢,“宠妾灭妻实属谣言,若说其中有什么误会,想来也是因为王爷爱子心切,与您关心王妃一样。”
“伶牙俐齿!”宁夫人教训他们府里的小妾们教训惯了,一个不觉竟然扬起了手。
绿卿不躲不闪,反而笑道:“我随宁夫人处置,就看您敢不敢动手。”
宁夫人的手举在半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僵硬了好一会儿。
陈清姿领着太子妃江觅荷还有齐王妃林淑娴路过,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江觅荷秀眉轻蹙,询问一侧的陈清姿:“宁夫人对面的人是谁?”
“……是我们府里的魏庶妃,小公子的生母。”
林淑娴柔柔一笑,幽幽道:“宁家的人都这般大胆吗?”
大胆?是熊心豹子胆吧!
胆敢插手王府之事,教训有儿子傍身的庶妃,以为这儿是他们家的后院?
江觅荷见不得宁夫人这么嚣张,她走过去打招呼:“这不是宁夫人吗?来的那么早?”
宁夫人脸一僵,缓缓收手,讪讪笑道:“见过太子妃,妾身也才来,不算早。”
绿卿愣了一下,紧接着行礼:“妾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
江觅荷对绿卿的印象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她放轻声音,问道:“今儿是你和澜哥儿的好日子,怎的在这处站着晒太阳?”
绿卿弯唇道:“妾出来拿点东西,恰好遇见宁夫人。”
“哦?宁夫人找你有什么事?怎么我看她似乎要……”
宁夫人赔着笑:“妾身对王府不熟悉,叫魏庶妃帮忙引路。”
江觅荷不说话,看向绿卿。
绿卿笑着点头:“确实如此。不说这些了,外面日头晒,太子妃随妾进去吧。”
进退有度,识大体,江觅荷多看了她几眼。
弄溪阁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一处院子,依水而建,里面搭得有戏台子,此时已经很热闹了。
宁华月木着脸坐在主位上,看见宁夫人进来才有所波动。
她们母女许久未能说话,自是憋了许多。
宁华月领着宁夫人去了后面休息的地方,关上门她没忍住哭出来。
“娘亲,是我害了哥哥……”
“胡说!分明是你们府里那个狐狸精害的!”宁夫人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疼道,“你都瘦了,就别想这些了,左右朝堂上还有你祖父,再不济也有你父亲,淮安过几年就能回京了。”
“倒是魏氏,你准备怎么办?”
宁华月苦笑:“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王爷偏心他们母子。”
说起来又是叹息,宁夫人无奈:“罢了罢了,你先别做什么了,娘亲给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