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燕扶光亲自将澜哥儿送过来,徐皇后慈和地笑着,伸手向前:“皇祖母还没抱过咱们澜哥儿呢,扶光你让我抱抱。”
画面很温馨。
徐皇后贤良大度,对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很是关心照顾,美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今,她看向澜哥儿的目光里似乎也满是慈爱。
不过燕扶光低头看了眼睁着大眼睛精气神十足的澜哥儿,说:“澜哥儿认人,恐怕会哭闹。”
徐皇后很坚持:“咱们澜哥儿总要认识皇祖母的是不是?”
绿卿看见燕扶光将澜哥儿递过去,不知为何心紧了一瞬。
“哇——”
燕扶光还没松手,澜哥儿就张开嘴哭嚎,徐皇后的手僵在半空,面色也有点尴尬。
众人也看明白了,燕扶光说澜哥儿认人不是假的。
小家伙一下子就哭得小脸湿漉漉的,可怜得紧。
“哎哟,算了算了,皇祖母不抱你了,可别哭了……”
澜哥儿伤心得很,燕扶光轻拍了好几下都没平复下来,无奈,燕扶光只好把他交给绿卿。
绿卿心疼地用柔软的丝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抱着轻轻摇了几下,澜哥儿收了声音,眼睛湿漉漉的乖巧靠在绿卿怀里。
殿内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陈妃掩唇轻笑,状似无意道:“养孩子可不能这样,只认爹娘怎么行?皇室子弟,还是要大气点才好!”
她说澜哥儿太小气。绿卿紧抿双唇,轻柔地拍拍澜哥儿后背,见他冲自己软乎乎地笑,绿卿心软得快要落泪。
燕扶光轻嗤一声:“陈妃娘娘多年没接触过如此幼小的孩子,扶光能理解。”
陈妃脸上的笑意僵住,笑不出来了。
谁都知道,齐王和齐王妃青梅竹马,曾许下终生不纳妾的誓言。陈妃想反对却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娴淑独占她儿子燕长风。
后来,林娴淑曾怀过一次孩子,但是却意外流产,夫妻俩至今再没有孩子。
陈妃与林娴淑婆媳关系紧张,这是整个皇宫都知晓的事情。
燕扶光继续道:“要是想养孙子,不妨催催二哥二嫂。”不要对他的孩子指手画脚,她不配。
气氛紧张,徐皇后轻笑一声,解围道:“哎呀,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话就是了。”
燕扶光淡漠地移开眼,捏了捏澜哥儿的小手后,给了绿卿身后立着的无霜一个眼神,起身告退:“扶光还有事和父皇商议,先走一步。”
绿卿紧紧抱着澜哥儿,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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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也是皇室家宴。
宁华月和陈清姿、季明珠要去永宁殿赴宴,绿卿不放心澜哥儿留在凤仪宫偏殿,选择留下陪在澜哥儿身边。
“随你,反正你去不去都不影响,去了反而还找不到人说话。”宁华月高高在上地说。
绿卿不言不语,笑着送走她们。
偏殿里,奶娘在内室给澜哥儿喂奶,绿卿此时才有时间认识一旁的无霜。
“你是王爷派来保护澜哥儿的吗?”
无霜笑眯眯道:“不仅保护小主子,还可以保护您啊!”
绿卿眼睛发亮:“你会武功!”
无霜神秘兮兮地靠近绿卿:“不仅会武功,奴婢还会分辨大多数毒药!”
这下就连寄琴也来了兴趣,一连声夸她:“真厉害!”
无霜最喜欢被人夸奖了,她脸蛋微红地嘿嘿笑着,快速从袖口中掏出两小包药粉:“第一次见面不能失礼,以后奴婢就要仰仗庶妃和寄琴姐姐的照顾了,见面礼,送你们防身。”
“这是什么?”绿卿捏着药粉左右看看。
寄琴和绿卿一样好奇,她甚至还想放在鼻尖闻一闻。
“哎!别打开!”无霜立刻阻止,“这个是软骨散,我自己做的,不需服用,闻到了就会发作,浑身筋骨酸软。”
绿卿顿时对无霜更佩服了。
无霜再次交代:“拿着防身,自己别闻到就行了。万一闻到也没事,两个时辰后就恢复了。”
绿卿和寄琴重重点头,小心翼翼把药粉塞进荷包里。
“庶妃,小公子睡着了。”奶娘从内室出来。
“嗯,我去看着他,你们歇歇吧。”绿卿走进内室,轻轻摸了摸澜哥儿暖呼呼的小脸蛋。
用过凤仪宫宫人送来的晚膳,绿卿百无聊赖地守在澜哥儿身边,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回府。
今天进宫,明明什么也没做,但绿卿前所未有地感到疲累。
她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晋王府的魏庶妃在吗?”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外问。
绿卿听见了,走出来说:“我就是。”
小太监垂头说:“皇上传您去永宁殿嘉奖,请您随奴才去一趟。”
绿卿有点惊讶,想再问问,小太监就催促道:“请您立即随奴才去永宁殿,久了怕皇上怪罪。”
绿卿不疑有他,交代寄琴和无霜照看好澜哥儿,她就随小太监出了凤仪宫。
头一次进宫,绿卿根本不认识路,小太监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
一开始还很正常,但过了会儿,周边越来越荒凉,甚至连来往的宫女太监都没有了。
绿卿停住脚步,问:“公公,你确定这是去永宁殿的路?”
设宴的地方,于情于理都不会设在如此荒凉破败的地方吧?
宫道两侧的宫门没有一道不是紧紧关闭的,而每道门仿佛都经历了无数次雨水的冲刷,原本浓重的颜色褪去,显出苍凉之像,与她见过的凤仪宫亮丽如新的大门颜色完全不一样。
“是去永宁殿的路,这条路最近,奴才不会认错,庶妃您赶紧跟着奴才走吧!”
绿卿提着心,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越往里走,越荒凉。这条路没有人清扫,绿卿脚下的雪越来越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绿卿慌乱地左右看看,道路白茫茫覆着厚厚一层雪,映着两旁斑驳布满裂缝的宫墙,屋檐上破败不堪的瓦片掉落,砸在雪里发出闷闷的声响。
呼——
灯笼里的烛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