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儿一日日长大,最亲近的人是绿卿,除绿卿之外最喜欢的人就是燕扶光。
绿卿背地里时常感叹血缘的奇妙,某些时候心里还略微感到不平衡。
燕扶光天生对澜哥儿具有吸引力,几天不见,他还记着自家父王,一看见燕扶光眼睛就挪不开,要是绿卿装作不知道他的意图,他就开始哼哼唧唧,以此引起他的父王的注意。
“澜哥儿怎么了?”燕扶光还不清楚澜哥儿是如何喜欢他,经历过先前的一场发烧,他现在尤其紧张澜哥儿的身体,就怕他哪儿不好。
绿卿酸溜溜地把澜哥儿递给燕扶光,小声解释:“澜哥儿喜欢您,想您了。”
燕扶光翘起唇角,熟练地将那颗肉团子搂入坚实的臂弯中。父子俩肖像的狭长眼睛对视,澜哥儿亲昵地露出可爱的牙床,笑得十分可人。
“是个机灵的小子。”燕扶光眉眼柔和,捏捏澜哥儿的小手小脚。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中不近人情、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晋王,其实是个很喜欢孩子的男人。
他对澜哥儿的耐心和好脾气超乎绿卿想象,要不是亲眼看见,她绝对不会把慈父类似的词与燕扶光联系起来。
愣神中,燕扶光对她说:“快要过年了,父皇让你带着澜哥儿进宫赴宴,他好看看澜哥儿。”
熙和帝爱屋及乌,澜哥儿出生后他不止一次派人回禀澜哥儿的生长情况,赏赐下来的东西也不少。
绿卿自然是要进宫去谢恩的,到时多给澜哥儿穿衣裳,做好保暖工作,带进宫去。“妾知晓了。”
燕扶光时隔几月,再次留宿绿卿这里,锦箨院上上下下皆安了心。
翌日,天还没亮,屋外风雪交加。
被迫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绿卿不见不满,反而温柔小意地体贴道:“天气严寒,王爷多穿些衣裳才能御寒。”
她接过下人烘烤温暖的衣裳,伺候燕扶光一件件穿上。
忙活一阵,正好为燕扶光束好发,睡在暖阁的澜哥儿醒来就哭,很需要绿卿的怀抱。
“去吧。”神清气爽的燕扶光心情晴朗。
绿卿抱着哭唧唧的小可怜过来,他还笑了笑:“怎么一大早就哭?”
曼冬小声接话:“小主子一晚上不见庶妃,想娘亲了。”
燕扶光听过,挑了挑眉毛,向一旁亲昵的母子俩望去,果真是那样。
绿卿是成日陪伴在孩子身边给予他安全感的娘亲,澜哥儿天生对她依赖。皱皱巴巴哭得泛红的小脸此时紧紧靠在娘亲怀里,闻着娘亲的味道,情绪很快平复下来,偶尔打个哭嗝,更加惹人疼惜。
绿卿抱着哭过变得乖巧的澜哥儿送燕扶光上朝,门前挂着厚厚的帘子,以抵挡不讲理的寒风。
方进宝撩起帘子,燕扶光回头看他们一眼,说道:“起得早了就回去再睡一觉,别带着澜哥儿出来吹风。”
绿卿弯着眼睛笑:“是,妾都听王爷的,天寒地冻,您路上小心。”
她在燕扶光面前说话总是很柔和,即使再冷硬的男人,被已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如此熨贴对待,没有不心软的。
“我晚上回来用膳。”
燕扶光身披墨色鹤纹大氅,阔步迈进风雪中。
他出了锦箨院的院子,绿卿低头看了看眯着眼睛又要睡去的澜哥儿:“娘亲也好累,应付你父王真累,咱们再睡一觉吧。”
因燕扶光到来,母子俩昨晚没能睡在一起,好似两个人都因此没能睡好一样,硬是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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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帝喜欢和儿子们过年,所以每年的除夕家宴都摆在皇宫中,由徐皇后等人操办。
宁华月从燕扶光那儿得知绿卿母子即将与她们一同进宫赴宴,才禁足出来的她要不是被灵韵拦着,差点又要祸从口出。
请安时,宁华月睨着绿卿说:“此次进宫赴宴,两位侧妃自然是有资格去的,除此之外,魏庶妃也能凭着大公子进宫去长长见识。”
绿卿从善如流地接道:“王妃娘娘说得是,进宫后也要仰仗娘娘帮扶,妾很怕丢了晋王府的面子。”
她不怕奚落嘲讽,只要对她有用的人,绿卿就能无限忍耐。这会儿宁华月看她不顺眼,可出了府入了宫,她们同为晋王府的人,战线是统一的。
宁华月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她不顺眼,何况眼看着绿卿在后院愈发得宠,反观自己却还没和王爷缓和关系。宁华月眉间沉着郁气,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既然魏庶妃有自知之明,那我先派王嬷嬷教导你宫中礼仪,以免到时出丑,你可有意见?”
王嬷嬷?那是从小伺候宁华月的老人,当年徐皇后特意从宫中选来教导宁华月,手段阅历皆不可小觑。
陈清姿觑了眼宁华月的脸色,小心翼翼提醒道:“王妃娘娘,此前王爷已经派宫嬷嬷教导过魏庶妃各种礼仪。”
谁看不出来,宁华月刻意针对绿卿。
宁华月进府后,陈清姿有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等了多日,还不见这个王妃得到王爷的青睐,陈清姿心中升起一丝欣喜。时间果然是很重要的因素,她比宁华月先进府那么长时间,王爷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陈侧妃的意思,是认为我有意为难魏庶妃?”宁华月看谁都不爽,更遑论外界传闻颇受晋王看重宠爱的陈清姿。
陈清姿说话口气温和有礼:“妾不敢,一切还要看王妃的安排,妾只是提醒您一下。”
宁华月嘴角倏而挑起一抹冷笑:“我认为魏庶妃礼仪学得还不到位,需要再精进些,皇宫可不同你的院子,随意而为下人不敢指责。”
绿卿不管宁华月是否有意为难,她全盘照收:“王妃娘娘关怀,是妾的荣幸,妾一定会好好和王嬷嬷学习,不让王妃失望。”
她永远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折磨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