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闻声回头,就见程欢朝他赶来,瞬间惊喜道,
“程前辈,居然在这里见到你。”
程欢小跑上前,停下脚步,疑惑道,
“你认识我?”
她不记得以前同事有这人啊。
眼前记者很年轻,眼底的清澈还未褪去,一看就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
听见程欢这么问,记者略显激动,拿着笔记本的手都用力了些,
“我也是林吉大学文学系的学生,今年刚毕业,程前辈,我在这里听到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我很敬佩你,你……你就是我的榜样。”
他一副见到偶像的样子,让程欢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
“刚刚那大婶找你做什么?”
小记者俨然一副全心全意信任的样子,
“哦,她来登报……”
小记者将马桂兰讲述的有关牛哥的一系列都朝程欢复述了一遍,程欢听得慢慢握紧了拳头。
小记者讲得正愤愤不平呢,见程前辈逐渐涨红的脸,他的声音也慢悠悠小了下来。
最后,小记者一脸忐忑地看着程欢,
“程前辈,你……你没事吧?”
程欢深呼吸两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愤怒,朝小记者问,
“主编在吗?”
小记者小鸡啄米点头,
“在的在的。”
程欢看了眼他怀里的笔记本,率先走在前面,
“跟上。”
小记者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主编办公室在三楼,程欢一路上去,脚步飞快,小记者在后面小跑才能追上她。
看着程前辈快到残影的步伐,小记者抱着笔记本,暗自为自己加油打气,
“程前辈这么快的步子一定是跑新闻练出来的,我也一定可以,加油!”
只是,距离主编办公室越近,小记者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默默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总觉得程前辈是看了这篇报道才这样的,可是他连这篇报道的名称都想好了啊,就叫
《母老父惨,大老板儿子竟残忍断亲!》
“扣扣扣”
没给小记者胡思乱想的时间,程欢已经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大门。
“进。”
一道严肃又极具力量感的声音传来,程欢推门而入,脸上挂起笑容,
“主编,我来给您拜年了。”
主编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见程欢进来,原本正伏案看文件的她抬起头来,脸上立刻露出了微笑。
身后的小记者惊得瞪大了双眼,他他他,他从来没见主编对谁这么笑过。
顿时,小记者看程欢的眼神又多了层敬佩,果然是他们专业历年来最优秀的人,能让一向不苟言笑的主编笑得这么和蔼。
这边,程欢已经在和主编寒暄了,突然看见门口站着的小记者,主编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你有事吗?”
小记者下意识抖了抖,忙看向程欢。
“老师,是我带他来的。”
程欢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起身走到小记者面前,
“把你这篇报道给老师看看。”
两个大佬面前,小记者不敢不从,唯唯诺诺上前将整篇报道摊开放在主编面前。
主编戴上眼镜,一字一句看得真切。
五分钟过去,她抬起头看向小记者,
“这篇报道你打算就这么发出去?”
小记者心里一个咯噔,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我正打算拿给您看。”
主编抿唇,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程欢。
“老师,上面这个大老板我认识。”
程欢颔首示意。
话落,小记者噌地抬起头朝她看来。
“事情完全不像这人说的这样……”
程欢一字一句,将牛哥和家里的事一一告知,小记者在一旁越听越心惊,最后直接汗流浃背起来。
完了完了,这和那大婶说的简直两个样啊,那大婶哭得如此伤心,怎么能是骗人的呢。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这篇报道完全扭曲了事实,发出去只会让受害者更受伤。”
程欢说完最后一句便站在一旁等老师定夺,小记者额头都浸出了冷汗,看着面容愈发严肃的主编,
“主……主编,这是我的疏忽。”
主编叹了口气,将笔记本还给小记者,
“身为记者,最重要的是报道真相,你现在却差点被人当枪使,怎么对得起你记者这个身份。”
小记者头垂得更低了。
程欢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小记者,他刚从学校毕业,经验不足,且马桂兰本就是弱小需要帮助的形象,舆论和潜意识会下意识偏向她,好在这事被她遇到了,要不然牛哥怕是要遭人非议。
她还不知道马桂兰已经先一步在牛哥面前放下狠话,牛哥也不在乎她的做法,且自有应对之法,不过程欢的凑巧少了他很多事。
马桂兰的希望最终落了空,程欢和老师闲聊几句便提出了告辞,走出报社大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程前辈,程前辈。”
程欢回头,就见刚刚那小记者小跑过来。
小记者气喘吁吁停在她面前,满脸羞臊,不好意思地道歉,
“对不起程前辈,差点就让你朋友蒙冤了,还有,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做个像你一样优秀的记者。”
看着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学弟,程欢倍感欣慰,点头道,
“好,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加油。”
她走后,小记者盯着她的背影过了良久才回去,眼里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可是被偶像鼓舞的人!
马桂兰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话被人戳破,她此时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石子路,马桂兰多想下一秒儿子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石子路硌脚得很,走得很是艰难,儿子也没有踪影。
马桂兰只能寄希望在牛哥被报纸舆论所压迫,帮她找到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