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出了房间便立即朝等候在天井处的牛哥比了个ok的手势。
牛哥:……???
他也不懂宋暖妹子是啥意思,只能眼睁睁看她又进了房间,不过看她那轻松的表情,王婶子应该是答应了。
牛哥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都重了些,这一趟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他自己亏了是小事,一定得让王婶和宋暖妹子赚到钱。
这边,宋暖带着三张存折回了自己房间。
她从凳子腿里掏出用油布包裹的一沓钱,这么小众的存钱方式她还是从宋老太那里学来的。
清点了一下,她原先的存款除去装修小院花费了二百多,还剩一千一百八十五块钱,再加上程也寄给她的津贴,一共八百,她这边就能凑齐快两千。
再看王艾君给的存折,一共三张,有两张存折分别存了一千五,剩下一张里边有一千六百五十二。
宋暖打算只凑够六千,剩下的六百多还是归还给她妈,她都能猜到母亲有多心疼,有了这六百块钱,起码日子还能有个底。
拿着全家所有家当,宋暖推开房门,刚踏出一步,便被牛哥那闪着钛合金光芒的眼睛晃了一下。
宋暖无语,朝他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微昂下巴,表情有些傲娇。
牛哥狗腿上前,嘿嘿一笑,朝宋暖竖起大拇指:
“妹子,你真是这个,从今往后,你就是哥亲妹子。”
宋暖才不理会,这人熟了嘴上尽是牛皮,再说她才不想当他亲妹子,她有一个亲姐姐就够了。
“走吧,咱先说说怎么个分成法,我先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嗷。”
牛哥拍着胸脯保证:“你牛哥谁啊,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你牛哥大名,我坑谁也不能坑我亲妹子啊。”
两人来到前面店铺,对立而坐,宋暖掏出一沓钱,又拿出三张存折。
“这里加一起刚好六千。”
牛哥着实对她刮目相看,眼前这姑娘有脑子,有胆量,更有魄力,要是他处在宋暖的立场,要他将家底掏空,是万万没这个勇气的。
“行,哥知道了,你放心,电子表成本三块多,卖出去起码也得八到十块,再怎么都不会亏本的,咱们四六分成你看行吗。”
牛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看了眼宋暖,“你觉得我六你四咋样?哥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兄弟,大家或多或少都出了点钱,也得让兄弟们赚赚。”
宋暖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只是她却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我三你七吧,我只出钱不出力,也没承担危险,占四成不像话。”
牛哥的心再一次被击中了,被宋暖的实诚击中,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个二十四岁的大老爷们儿,差点就要在这小姑娘面前哭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真诚的一家人,明明冒了很大的风险帮忙,却还嫌他给得太多。
牛哥拱了拱鼻子,摇头,语气坚定,“不行,妹子,哥不能占你便宜,要是没你这六千,这笔生意还真做不成,说好四成就是四成,哥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看着他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的样子,宋暖简直没眼看,这二货是怎么在省城黑市混成这样的???
她就没见过哪个商人上赶着往别人手里送钱,但宋暖也有自己的底线,要知道这个时期能抢到港城来的货,一般都不是什么正规途径,靠的是不断积累的人脉和经验。
牛哥他们能在这行混得风生水起,肯定少不了打点人脉,既然有这一次,那么就有下一次,她想的是长久生意。
这次换宋暖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着实有些厚脸皮,但还是开了口:
“咳咳,哥,妹妹我只要三成就够了,哥你们到处奔波也不容易,妹妹怎么能占你的便宜,不过妹妹有个小小的心愿,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还希望哥能带妹妹一起发财。”
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无害的表情看着牛哥,做期待状。
耳边全是妹妹妹妹循环播放,牛哥下意识便点了头:
“小事小事,妹妹都这么说了,哥能不同意嘛。”
说完才惊觉不对,像是被雷劈似的,怔愣在原地。
此时宋暖早已乐开了花,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乖巧,变得狡黠,活像个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打工牛马。
“哥,就这么说定了哈,妹妹等你的好消息。”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进小院,那飞一般的速度,生怕牛哥反悔。
牛哥总算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她的道,他无奈地摇头,心中却没有半分被人算计的不痛快,瞧着眼前的六千块钱,他轻笑出声,郑重地揣进兜里,意气风发地跨出宋家饭馆大门。
他走后,宋暖悄悄从偏门处探出脑袋,满脸笑意。
“暖暖,你怎么在这里?”
宋清禾从身后拍了拍妹妹肩膀,见她朝外看,也跟着探出脑袋,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你在看什么?”
宋暖摇头,神秘兮兮凑到姐姐跟前,
“姐,我替咱家抱上大腿了。”
牛哥能在这动荡时机有这般敏锐的商业头脑,钱途肯定不可估量,她可不就是抱上大腿了嘛。
宋清禾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但宋暖却不肯再多说,摇头晃脑地去了王艾君房间。
将有零有整的六百多块钱尽数交给母亲后,宋暖总算瞧见母亲脸上的轻松之色。
王艾君谨慎地将钱藏进裤子内的夹层,心里总算有了层底,有了这六百块钱,她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翌日清晨,宋暖一行六人挎着行李,踏上回三道口的路。
霍嘉木身为队伍里唯一的男人,肩上的担子无疑是沉重的,不仅忙前忙后搬行李,还要时刻注意着几个女人的行踪,就怕有人脱离了队伍,毕竟这个年头,客车站鱼龙混杂,拐子更是多得很。
好在大家伙非常听话,一行人在第二天上午抵达安宁县。
还没进站,宋暖便眼尖地瞧见客车站大门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激动地拍了拍母亲胳膊,指着那抹身影道:
“妈,你看,爸在那里!”
王艾君看去,还真是自家老头子,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分开这么长时间。
看着男人脸被太阳晒得通红,王艾君眼眶发酸,强势惯了的她不愿在女儿面前落泪,只能哽咽着将眼泪憋回去。
宋振平得知妻女今天回来后,一大早便包了李大爷的驴车来县城,眼瞧着从省城来的客车进站,他颠儿颠儿地跟着跑去,想第一时间接到妻女。
只是,在王艾君等人下车的那一瞬,老男人脚步微顿,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
谁来告诉他,时隔半年未见,他媳妇咋像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