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二哥王得水忽然想到什么,从房里拿出一个信封对着宋暖说:
“暖暖,你三哥知道你和程也定了订了亲,特地寄了封信回来,你看看。”
宋暖打开信一看,原来三哥王得森和程也在同一个军区,两人甚至还是同一个新兵营出来的,信中,王得森将程也大肆夸赞了番,说程也在军区人称冷面阎王,身边不敢有人近身,更没有其他莺莺燕燕,不仅军事素质高,责任感也很强。
整整一封信,大半都是在夸程也,要不是最后三哥说那臭小子抢了他小妹,一定要将人打趴下,宋暖都差点以为三哥是程也迷弟了。
不过想到程也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没信中说的那般不近人情,虽然也没多热络,但是程也人很好,帮了她良多。
宋暖觉得三哥对程也似乎有偏见,等他过年回来,一定得好好纠正他的想法,程也那么好的人,可不能让人误会了。
“暖暖,姥姥煮了甜汤,你快来喝。”
宋清禾在门外喊人,宋暖应了声,收好信封出门。
王母的甜汤是宋暖童年的回忆,每年初三,王艾君带着宋暖姐妹俩回姥姥家,一进屋,总会先喝一碗甜汤。
乡下日子过得没多好,甜汤也不过是用南瓜制成,南瓜味甜,不用放糖就是一碗好喝的甜汤。
上辈子宋暖很怀念这个味道,明明是很朴素的食材,但任她怎么做,都做不出姥姥家的味道。
一碗甜汤下肚,宋暖幸福地眯起眼,舔了舔甜滋滋的嘴唇。
“姥,您做的甜汤最好喝了。”
王母被她夸得笑眯了眼,假意嗔怪道:
“你这丫头净会唬人,不过一碗南瓜水,哪里就好喝了。”
她想不到的是,上辈子上千个冰冷的夜晚,宋暖就是靠着这一碗南瓜水度过。
下午王家人上工后,宋暖带着姐姐去了一处旧地,看着被新装好的木门,她眼色晦暗,拉着姐姐上前敲门。
宋清禾情绪明显不对,被宋暖拉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与愤怒。
等门开的间隙,宋暖安慰姐姐:
“姐,别怕,那个死老太婆已经瘫了。”
宋清禾盯着妹妹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与妹妹并肩。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妇女探出头来,妇女面色蜡黄,身形瘦削如枯槁,双手粗糙扶在门上。
看见宋暖姐妹的那刻,妇女露出了还算和善的笑:
“暖丫头,清禾丫头,你们怎么来啦?”
宋暖上前:“二表婶,我和姐姐来看看姨奶奶。”
二表婶表情有些不自然,开门让姐妹俩进院子。
院子已经被人规整好,几个孩子正蹲在墙角数蚂蚁,见到宋暖等人,齐齐回头看了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宋暖并不意外,姨奶奶和宋老太同一妈生的,自然也不好到哪里去,不仅磋磨儿媳,就连孙子孙女都不喜欢,所以将几个孩子全都养成了孤僻的性子。
要说宋老太和姨奶奶有什么不同,宋老太重男轻女,偏心大儿,但她好歹是付出型,姨奶奶和她不同,将自己看得比旁人更重要,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儿子孙子,是自己。
这时,二表婶从屋里端了两碗水出来:“清禾,暖暖,先喝点水吧。”
宋清禾明显有些抗拒,没有动作,宋暖从善如流接过水,道了句谢,随手便将碗放到桌沿。
“你姨奶奶在屋里正睡着,你俩过去看一眼吧。”
二表婶走到盆前,继续洗衣服。
宋暖带着姐姐走到屋前,推门,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两人齐齐捂鼻,接连后退几步。
待光亮照进,宋暖这才看清屋内的状况。姨奶奶闭眼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旧被子,要不是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宋暖只会认为这人归西了。
她啧啧两声,忍着臭味上前,还是恶心人比较重要。
宋清禾跟在她身后进屋,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目光死死盯着姨奶奶的脖颈,恨不得掐死她。
宋暖嫌弃触碰这房里的任何东西,只能重重地咳了两声,床上的老人悠悠转醒,原本半眯的眼睛在看到宋暖姐妹俩是瞬间瞪得溜圆。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她声音细若蚊蝇,但充满警惕,好在屋内只有她们三人,足够听清。
宋暖坏笑,用气音说:“来索你的命啊。”
姨奶奶明显听清楚了,颤抖着身子想往墙边缩,奈何她浑身瘫软无力,每动一下,下半身便传来钻心的痛。
见她这副样子,宋清禾恐惧消退大半,举起双手,作势要去掐老太婆的脖子。
“啊……啊……别杀我,清禾,姨奶奶知道……错了。”
她忍着剧痛,使出全身力气,在床上扭来扭去,企图避开宋清禾的攻击。
玩了好一会,见老太婆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宋清禾才放下手,脸上露出痛快的笑。
宋暖指着姨奶奶,捂嘴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姨奶奶,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要杀了你吧,犯法的事我们可不干,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怕嘛,我奶也喜欢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们姐妹俩一个性子呢。”
她话里嘲讽意味是个人都能听明白,老太婆躺在床上,双目怒视着两人,想抬手,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似乎放弃挣扎,宋暖啧了一声,附身凑到她面前,悄声说:
“姨奶奶,你还不知道吧,朱建强那个畜生死了,就死在我面前,你是没见着那场面,脑浆嘣的一声,迸出去老远,红的白的都有,啧啧啧,死得可真惨,我奶当时都被吓软了,现在还躺着呢。”
她语气生动,表情意味不明,“哎,你这也是被朱建强害的,不过他也是真惨,年纪轻轻上了个老太婆,还被你们害得连命都丢了,你说,他会不会变成厉鬼。
姨奶奶,你晚上睡觉可别闭眼,朱建强还没过头七,保不准他晚上会来找你,毕竟你也算是他生前最后一个女人。”
这个年纪的老太婆最是迷信,姨奶奶早已被吓得面色惨白,双目直直地盯着屋顶,似乎真的看见朱建强在朝自己挥手。
这时,床上传来一股浓重的尿骚味,宋暖捂着鼻子嫌弃地后退,偏头朝屋外大喊:
“二表婶,姨奶奶好久没见我们姐俩,高兴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