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将几天前梁县长去下王庄村调研的全过程讲了一遍。
谢叔说道:“瞧瞧,这就是他梁国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贪官呢,他既然许你主政管委会,那也行。
你现在,对了,用网络上新名词就是‘人设’,你的人设很好,为贫困村代言,就是一心帮处于贫困中的老百姓脱贫致富,全心全意为农村、为农民服务就行了。
坚持紧抓这个主题不放松,竖起的人设不要倒,继续走下去路子就会很宽的。加油,小张。”
“谢谢谢叔!”
四天的集中课学习,张华他们三十名同学喝了四个晚上的酒。
张华虽然是级别、职务最低的,在这四天里却是同学们谈论最多的,每个晚上喝酒,大家都要跟张华这个副乡长碰一杯。
能来这学习的,没有不具有一定眼光的,都知道在不犯错误的情况下,张华已经具备了前行的资格了,能走多远不好说,但在同等条件下,他张华是优先上车的那一位。
四天的学习很快结束了,在同学们相互握手约定“咱们月底再喝”后,一一被车接走。
张华上午没走成,被高倩拉着陪她吃了一顿午饭,这才放他驾车离开。
已是十二月份了,是开会最多的一个月。
今天综治工作会,明天信访工作会,后天基层司法工作会……参加完了县里,参加市里,接着再回来参加县里,然后再去市里。
作为副乡长的张华分管了好几项工作,又是乡政法委员,快一个十二月了,包括双休日都算上,张华在乡政府上了不到七天班。
十二月二十七号这天,张华参加完了全县政法工作会议,刚从县委综合楼走出,被县政府办主任娄永军一把拉住了胳膊:“张乡长,跟我走,梁县长找你谈话。”
被娄主任拉到一号楼和二号楼拐角的地方,娄主任停下了脚步:“张乡长,你知道梁县长找你谈什么不?”
看着娄主任,张华都想笑:“我说娄大主任,我连县长找我谈话的事都不知道呢,哪会知道他找我谈什么?”
娄主任说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姐对你可以不?”
一句话将张华问蒙圈了:“你说哪个姐?”
“你有几个姐啊?”
“不好说,长得漂亮的我都喊姐。”
“啪”,肩膀上被娄主任捶了一下:“我说的是谭芹芹,你谭芹芹姐。”
“你问这干啥?”
“我跟谭芹芹是一家人,他是我老婆。”
张华盯着他看了一阵,笑道:“娄主任,你可不许开玩笑,你跟我谭姐是两口子?怎么可能啊?你长那么难看,哪配得上她?”
“啪,”肩膀上又被娄主任捶了一拳“滚蛋,别打岔,我跟你说正事呢。”
张华看着娄主任冻红了鼻头,忍住笑:“好好,你说,你说。”
“一会县长要跟你谈调你去财政局当副局长,你可不能答应啊。”
“不是,他不是答应让我主持管委会工作的吗?”
“你先听我说完,你急啥?袁心萍和孔富文马上调离塔沟了,各自去一个闲单位玩去吧。县长非让你谭姐出来主持工作,你哪也不许去,你留下来帮她,听见了没?
你听见了没?”说着话又捶了张华一下。
张华突然想起了上个月末在李景运家谢叔说的话,扎根农村,扎在泥土里。
说道:“娄主任放心吧,不能够,我保证不答应,你说我去财政局会干啥?那是一个专业知识很强的单位,四十岁前我都不能保证将那些专业知识学懂。”
“哈哈哈,好,够哥们,这个情算是我们两口子欠你了,走,见梁县长去。”
娄主任拉着张华的胳膊往二号楼走去。
两人走着,张华问:“你真是我谭姐的老公?”
“这是在哪?这是县委县政府大院,我跟你有必要撒谎吗?”
“我还是不信,我谭姐这么漂亮一个大美女,你长这么难看到底是怎么追到她的?”
“……”
县长看着站在面前的张华,疑惑道:“我就不明白了,县财政局单位不好吗?一个党组成员、副局长不如你一个政法委员、副乡长吗?
不愿意到财政局的理由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张华说道:“三条理由。”
梁县长坐在办公桌后,翻着眼看着张华:“借口还不少。”
“一、梁县长应该知道我的出身,穷孩子一个,吃了很多苦,我知道贫穷的滋味,所以我跟贫困村的老百姓有话说、有心谈。
二、现在好多人都知道我是为贫困村代言的副乡长,贫困村还没脱贫呢我却调走了,影响不好,会说我工作不务实,党性不纯洁。
三、财政局是一个具备相关专业知识的大局,我一个天天在农村田间地头跑的乡政府干部哪学过那些知识啊?不得花三年五年时间去学习?有这三年五年时间,我早把我们乡的两个贫困村脱贫了。”
梁县长看着他:“说完了?”
张华点点头。
“说完了出去吧。”
“再见梁县长。”张华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梁县长对娄主任:“麻烦了,这小子不上道啊。
不过他说的三条理由还是有道理的。算了,下午与剑锋书记碰头了再说。
有意思,第一次见赖在农村不愿意走的干部。”
张华走出了县委大院,在路边找到了自己的小夏利,开着车钻进了县教育局大院。
走到二楼,迎面正好遇到教育局办公室的女主任,见是张华,女主任马上想起他是谁了,二人还拿牛奶碰着喝过呢。
“张乡长快请里边坐,我们局长正在开会,最多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说着话将张华领到她的主任办公室。
张华谢过,女主任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稍等一会,自己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马上回来。
李鹏飞也特能讲,离十二点还差十分才散会,得知张华都快等他一个小时了,哈哈大笑:“早知道他来就少旁征博引一些了。”
张华倚在门口看着会议室走出来的一批一批的老教师,问李鹏飞:
“都是些老知识分子,开半天会他们竟然都不着急,看着一个个的还蛮开心的,你都跟他们讲的什么啊?”
李鹏飞领着张华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手一指沙发,自己回到办公桌前端起杯喝了一阵水,然后抽出两支烟扔给张华一支。
走到张华旁边的沙发坐下,说道:“我这的连续两届前任,对这些老教师是一点辙都没有,一上午被我说服了。”
“怎么回事?”
“老知识分子,老高中、老中师毕业的,年龄再大也不行啊,不能因为你年龄大工资就高啊?
工资多少不是县教育局说了算的,是执行的国家的政策啊,他们不停来局里闹。
今天我把他们都请到会议室给他们开个会,你看到了吗?都高兴的离开了。”
张华凑上来:“你都跟他们讲的什么?”
李鹏飞哈哈一笑:“讲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讲政策,不然他们马上翻脸。
我就给他们讲了一堂课,从教师的来历,一直讲到国际形势,再讲到各地的发展,再收回来讲待遇的分配,再讲你做了什么,你该拿多少,最后讲老年人对于经济发展、城市发展的重要性。
两个小时,看到了吗?都开开心心的走了,好多人还跟我握手,说以前他们太糊涂了。”
张华吐了一口烟说道:“我觉得你干这个局长太屈才了,你开一家传销公司算了,你这嘴太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