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表面上闲来无事。
实则在屋里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知道萧天烬每天都会晚些回来,特意吩咐厨房,晚些准备吃食。
“将军喜欢吃味口重一点的,晚上的饭菜,大料放得多一点,做得辣一些。”
“再准备一些去油腻的水果和汤茶。”
他又让春雨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
“等会去桃林摘几个熟了的桃子来,洗干净摆盘子里放在屋中。”
季白对着春雨浅浅一笑,告诉她:“我喜欢闻桃子的清甜香味。”
“是。”
春雨甜甜地应了一声,退下准备去了。
苏六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不禁无声一笑。
少将军同少夫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说和好便和好。
翻脸时,两人几日不见一面。
现在好了,又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苏六正想着呢,听到季白的声音:
“苏六,我想要点东西。”
苏六早就知道,少将军现在很疼少夫人。
且私下里不止一次告诉他,自己不在府里时,要听少夫人的吩咐。
“少夫人,你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好。”
“去我原先的屋子里,把我放抽屉里的钗子和耳环拿来。
再帮我找一些干净的油脂,我想做脂红和腮红。”
“这个好办,属下即刻就去。”
季白点点头,回到屋中,将门关紧。
他找到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纸包。
打开来,里面是一些暗红色的粉末。
“将朱砂放在油脂膏中,混合一些花露和花粉,便可做出涂抹嘴唇的脂红。”
季白喃喃自语。
这样做出来的脂红,不仅会让嘴唇鲜艳,且会晶莹有光泽。
更有淡淡花香。
季白像是想起什么,挑眉一笑。
自己一个男子,竟然要琢磨起涂脂抹粉起来。
眼前有些发晕,他揉揉太阳穴,这几日每天会吃解毒丸,嗜睡的毛病改善一些。
但仍旧时不时发病。
季白叹了口气,眼下不是悲伤春秋时。
送给老夫人的那对墨玉烛台,估计她应该命人拿去检查了吧。
“呵呵。”
他送过去的烛台,干干净净,可没有在上面抹什么东西。
由着她去查验。
季白支着下巴,坐在桌边,默默等着萧天烬回来。
他有一件事,要确认。
*
萧府二少爷书房。
萧景之最近天天被关在书房里用功读书作文章。
他一脸愁苦,感觉特别闷。
连日来,快要被这枯燥无味的生活,将他的精神气磨灭殆尽。
老夫人不许他随意外出。
甚至连府里,也不让他随意走动。
他身边的下人,更是口风紧密。
府里近日发生的大事,萧景之一件也不知。
“马上就要到端午节,娘亲不可能还让我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我去吧!”
别看萧景之平时嘻嘻哈哈,其实他最怕萧老夫人。
“什么时候我能跟大哥一样就好了。”
他心下思索着,若是能同大哥一样建功立业,娘亲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
娘亲表面上不说,私下里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要他为萧府争光,向萧天烬看齐。
有个优秀的大哥,总是被比着。
萧景之实在痛苦!
他怕娘亲,更怕大哥。
所以知道季家小姐跑了以后,他心里窃喜。
还怂恿好兄弟季白装扮成新娘子,替嫁进来。
想到季白,萧景之一拍脑袋。
差点将这位好兄弟忘记了,也不知道他在府里如何?
“萧贵,帮我添壶热茶,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出个恭。”
萧贵做为萧景之的书童,最近一段时间,天天伺候加看守着主子。
他也知道主子辛苦。
也明白,偶尔二少爷发闷之时,便说去茅厕。
其实是不是去茅厕不重要,让少爷透透气也好。
“好嘞,二少爷,你去吧,小的帮你添壶菊花决明子茶。”
明目去火。
萧景之递过去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指着他:
“你小子最得我心。”
萧景之出了门,装模作样往茅厕走,实则眼神滴溜溜不停地环顾四周。
四下无人,正是偷跑时。
他抬脚便往季白的房间奔去。
跑到那里,才发现早已经人去屋空。
萧景之当场石化,脑子里开始往坏处想。
季白不会是被发现真身,然后被大哥给打死了吧!
不对,大哥顶多抽他几鞭子,绝不会取他性命,一定是将他给押进天牢了!
“季白……”
“呜 呜 呜 ……是我害了你……”
他一下子红了眼睛。
哭也不敢大声,一边捂着嘴,一边哽咽。
“二少爷。”
猛然听到下人喊他,吓了他一跳!
抬头见是苏六,他抹了抹眼角,问道:“你来干什么?”
苏六老实回答:“我来给少夫人拿东西。”
“少夫人?”
萧景之愣了一瞬,心下惊喜。
季白还在呢!
“少夫人现在在哪?”
“她搬到少将军的房间了。”
萧景之哦了一声,对着苏六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我刚才来过的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大哥房间跑。
他跑到窗户下,按照原来约定的暗号,敲了几下。
吱呀。
窗户打开,萧景之见到好久不曾碰面的季白,一脸喜色。
“季白……”
“你怎么瘦了?脸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些发青,最近没睡好?”
季白也是好久没见到萧景之。
一时碰到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平复心情,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你害的。”
萧景之大惊,眼中诧异无比。
“我害的?”
怎么会,他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房中。
哪儿都没去。
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季白……”他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季白扑哧一笑,垂下眸子,扬起嘴角,淡淡道:
“同你开玩笑的。”
“你不好好在屋里读书备考,跑出来做什么?”
萧景之叹了口气:“好久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如何,有些放心不下。”
“没什么放心不下,我在这吃得好睡得好……”
季白将话打住,腹诽道:还有晚上,你大哥伺候得好。
“吃得好睡得好,脸色还这么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天天被关在屋里,娘亲哪儿也不让我去。”
“唉,我都快被憋闷死了。”
萧景之怨声载道,一脸郁闷。
季白安静地瞧着他,神色淡然,面色无波。
“季白,你到底怎么了,我发现你不比以前活泼快乐了,现在好像个沉闷的老人家。”
废话。
季白暗自苦笑。
身上中毒,病入膏肓。
若不是他强撑着,萧天烬天天给他解毒丸续着命。
加上他内心有执念,要为喜雨讨公道。
为姐姐铺平路。
他现在差不多已经躺床上,有气进没气出了!
季白撑着眼皮,叹口气:“发生了一些小事,你大哥不高兴,前段时间不许我出府。”
原来如此!
“咱们可真同是天涯苦命人!”
萧景之张嘴,就要噼里啪啦诉苦。
季白抬止制止他:“长话短说,你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有件事要同你讲,马上端午节,慕容摘星想约我去城里游玩。”
“什么!那小子只约了你,竟然不约我!”
萧景之心里非常不服气。
凭什么,季白不就是比自己长得好看了些。
那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并不是,他托人去季府送贴,恰巧被我知晓。
我在想,要怎么去赴约,我不想让你大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