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临近。
季白睡在床上还未醒。
满山端着熬好的汤药,守在一旁,眼里不停闪着急色。
季老夫人耐心地用调羹一勺一勺喂。
可季白能喝下去的太少太少,很多药汁,都从嘴角流下去。
季老夫人用帕子轻轻擦着,唉声叹气,一脸憔悴。
“儿子从萧府回来后,我就说他的气色不对劲。
前几日见他吃饭的时候打着瞌睡,饭量越来越少,我还以为他是累的。
没想到,是……竟然是中了毒!”
说完,她眼眶红了,泪花在眸子里打着转。
将调羹放回药碗里,她双手合十虔诚地放在胸前:
“祈求老天保佑,快些让儿子醒过来吧!”
说完,她紧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只要能让儿子好起来,我愿用我的寿命来换……”
满山将汤药放在一边,过来劝季夫人:
“老夫人,大夫说了,少爷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是睡得久一些,并不是醒不过来。”
季夫人十分难过,痛心道:
“人总是这样睡,那不得越睡越迷糊,慢慢的就要神志不清了。”
“老夫人,奴才扶您去休息吧,少爷说不定明天一早就醒来。”
满山劝慰着,上前搀扶着老夫人:
“您好好休息,不然少爷知道了会心疼担心的。少爷这里奴才会用心看守。”
送走季老夫人后,满山抱着个竹席和一床被子。
就这样守在季白的床前。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
满山迷迷糊糊的快进入梦乡时,感觉到窗户有轻微的响动。
难道是屋外起风了么?
满山想起来看看,却觉得后脖颈一个重力。
他眼前一黑,倒在被子上。
萧天烬收回手。
他没想到季白的床前会睡着个人。
刚才从窗户进来时,见地上还躺着个仆人,情急之下,他直接出手,让满山晕过去。
萧天烬扭头,看着床上睡得正昏天暗地的季白,心下一痛。
前两天,他还在生气。
气季白不辞而别,气季白根本不在乎他。
本来他想着,若是再见到季白,肯定要狠狠惩罚他!
如今,他却在这种情况下,偷偷摸摸过来。
萧天烬走到床边。
他居高临下,盯着脸庞放松平和的季白。
房间里静谧而昏暗。
唯有月光,透过窗户缝,洒在床缦上。
萧天烬瞧着季白恬静柔和的脸,闭着双眸,呼吸平缓清浅。
脸部轮廓线条分明,饱满温润的唇瓣,略有些干涩。
配上那张令他思念的脸,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
萧天烬缓缓坐下。
静谧的屋内,弥漫着季白的气息。
他心下原本的担心,忽地消散。
看了又看,萧天烬忍不住伸出手指,用指背轻拂着季白的脸庞。
滑腻的触感,令他心跳快了几下。
“季白。”
轻启嘴角,萧天烬轻声呼唤思念的人儿。
可惜,季白听不到。
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季白,萧天烬心下泛起酸涩。
他觉得心脏难受绞痛,好像是有人扯着他五脏六腑,拧出苦淋淋的胆汁似的。
四肢百骸都泛着殷殷苦意。
萧天烬从怀中小心掏出一纸包。
这是他从太医院,求来的解毒丸,能缓解几分中毒带来的负面作用。
萧天烬听完苏六的禀报后,直接匆忙赶去了太医院。
他问了好几个大夫,得到同一个答案。
雪蜜确实就是民间说的白蜜,这东西京都很少见到。
因为它的颜色和形态,同常见的蜂蜜不一样,不被世人所承认与接受。
蜂农们收集这种蜜,销不出去,十分不赚钱。
所以它在世的数量极少。
只有北部地区,当地的蜂农们,会让蜜蜂采集一些留作自用。
萧天烬只说自己一位很好的朋友,需要这东西。
拜托太医们,若是有这种白蜜的消息请及时通知他。
临出宫前,他向太医要了这些解毒丸。
只盼着去见季白时,能让他服下一些,缓缓病情。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天黑,他才潜入季府。
又在屋外,等了许久,才敢在这时候进来。
萧天烬盯着纸包里几粒黄豆大小的药丸,他知道季白昏迷中,服药不容易,特意让太医将药丸改成小颗粒的。
他取出一粒药。
另一手扶着季白的后背,撑着他起身,然后搂在自己怀里。
萧天烬用手指撑开他的嘴巴,塞入药丸,手指用力一提。
药丸顺着季白的口腔滑入喉咙,顺其自然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安静地握着季白的手,让他在自己怀中多依靠一会。
萧天烬脑海里想起季白进府后的点点滴滴。
他轻轻在季白耳边张开嘴:“府里的桃子已经快熟了,还有几天,就可以摘来吃。
你要是早点醒来,还有机会享用到。
若是你一直这样睡下去,桃子不一定有你的份。”
萧天烬轻声说着,握起季白的手。
感觉到手腕上的温润和坚硬,他低头看过去,竟然是自己送季白的玉镯。
如今,那镯子还戴在季白的手上。
萧天烬心下雀跃起来。
他搂紧季白:“只要你能醒来,我决定原谅你,不会再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