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法被压制,又打到均衡的时候,如果你想用某种方式打破这种僵持,可以考虑骤变节奏。”墨故柒说道,分神朝青杏芸那边看了一眼,青杏芸的对手也是有几分实力的,虽然应对得艰难,但青杏芸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快速解决战斗。
“节奏?”姬天朔思考着,他此前一直以快速为优,倒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僵持的时候想要改变速度很难,弄不好的话就会给对方机会。”
“是这个道理,但你也知道到蜀粒的剑招其实不如你熟练吧,你对对手的了解,再做出一些取舍,就能够帮你打开局面。双方实力相近的时候,想要完全漂亮的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要利用自己有限的东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墨故柒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问题的答案,而是引导他去一步步思考,这样以后在对战中他也能灵活变通。
姬天朔摸着下巴思索,墨故柒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当时的他若是胆大一些,是很有可能打破僵局赢得胜利的,他自己之前试图用鸿雁凌飞来破局,但做不到,那么就只有细水长流了。
墨故柒当时教白文羽的时候,他也听得清楚,自己也是有些感悟的,此刻练习起来一想,就知道了被自己否定的细水长流,用得好能够把节奏重新拿到自己手里。
节奏骤然由快变慢,出于惯性,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些许破绽,运用得好就能反败为胜。蜀粒的剑招不够熟练,也就意味着出现变化她会很难调整,或许有一些赌的成分,但总比一步步走向预定的失败要强。
“我明白了,我可以用细水长流来反复改变对战的节奏,这样对战的节奏就一直在我手中,对方无法适应节奏变化的话就会露出破绽。”姬天朔惊喜地说,这是他除设计对方的行动之外,学到的又一个相当精妙的技巧。
虽然说来简单,但是想要做到必须要对剑招有更深的理解和掌握才行,尤其是之后学习的剑招越来越多,用什么剑招能够最大程度地打断对方的节奏并且保留自己的实力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
“还有,在对战中你没有注意到的一点,蜀粒虽然修为比你高,但是她的身法品阶更高,使用身法的时候消耗的灵力也比你多,所以如果真的僵持到最后,你们的灵力储备都相差不大。”墨故柒见他开窍,便又说起下一个点。
取舍这方面实际上就连内门的弟子都不能说做得好,这也是长老对自己的亲传弟子着重讲述的课程,但是能一开始就像蜀粒一样处理得当的没有几个。
这或许就是蜀粒天赋的体现。
姬天朔又陷入思考之中,墨故柒如此说,但实际上在对战最后,蜀粒应该还有不少灵力,那么就是她其中做了什么,才使得耗费的灵力减少。
他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了一遍对决,蜀粒的身法是一直都在用的,如果说她能够从什么地方节省下灵力来,那就只有剑招了。
她在对战中也确实很少使用剑招,不过一开始他是觉得,这是因为她剑招不熟练,所以为了避免犯错才减少了剑招的使用,不过现在看来更重要的是节省灵力。
“她很少用剑招,是为了节省灵力,而不是我一开始想的怕露出破绽。”想到这,姬天朔有些惊奇,之前他没有考虑过蜀粒需要节省灵力,现在看来,蜀粒真的很有战斗的天赋啊。
“嗯,她在和你的比试当中做了鲜明的取舍,她可以促成僵持的局面,有选择地减少剑招的使用,只要你无法打破僵局,那么最后赢的都是她。”墨故柒进行细化讲解,最后补充道,“取舍之道在战斗中十分重要,是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
姬天朔认真地点头,也在脑海中细细分析,要如何取舍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十分值得学习。这一场他输的不冤,是蜀粒的细节让她赢下了比试。
果然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一点小看不得。
这边说得差不多,青杏芸那边也已经结束,她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笑容灿烂:“我赢啦!”
她的额头上还有着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闪耀,神态娇憨,墨故柒有在关注,这一场她赢的并不轻松,但赢了之后,那欣喜的分量也格外重。
墨故柒看着她,朝她招了招手,青杏芸便像只小狗一样凑到了她身边坐下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墨故柒捏了个清洁术,就把青杏芸给收拾干净,道:“我刚刚在和姬天朔回顾他和蜀粒的比试,取舍已经和你说过了,还有节奏的问题,一会儿我和姬天朔比试的时候你好好看着。”
青杏芸用力地点头,笑着说:“好!”
下一场正好是墨故柒和姬天朔,虽然姬天朔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不过毕竟只是教学,费不了多少力气。
待李宇说完开始,姬天朔立刻动用身法逼近,墨故柒的身法要更加精妙,但于她而言,她早就在人界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调控使用的灵力。
在能够修炼引气入体之前,身法对于她来说只是能够跑得更快一些,身体更轻盈一些,能够修炼之后,为了躲避不怀好意的人,她需要利用身法长途奔逃,那时没有多少灵力,她就只能自己学着调控。
只是要跟上姬天朔的速度的话,她花费的灵力大概比姬天朔还要少一些,她也不用剑招,像是重演对战一样,兵刃相接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然,墨故柒看准时机用出了细水长流,她一剑,却能接姬天朔许多剑,而且她节奏骤降,却没有给什么机会,姬天朔登时就变得无比难受。
继续按照原来的节奏除了白白消耗灵力和体力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如果按照她的节奏走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她手里。
之前的高速对招的弊病也显露出来,出于惯性,他一下子要把速度降下来也很难,这便给了墨故柒机会,他只不过是多出了两剑,收势就有些不及,墨故柒抓住这微不可查的机会,一举将长剑搭在了姬天朔的肩膀上。
如此也算是分出胜负。
墨故柒收回剑,道:“你现在应该感受到了。而且是跟着对方的步调走,还是维持原样另想办法破局,都是一种取舍,你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
姬天朔点头,身体也有些疲累,本就没有恢复完全,又是这么高强度的对战,即使有墨故柒放水,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好在李宇也不能在他们看着状态就不好的时候再连续让他们比试,现在去比试的都是前五名之后的名次。
墨故柒说的这些,其实也没有刻意的控制音量,想听的人都能听见,至于他们能领悟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个人的天赋了。
蜀粒站在角落里看着她,虽然墨故柒是在教姬天朔如何打败她,但是墨故柒的分析都是公正的,没有任何拉踩的意思,而且肯定了蜀粒的天赋,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向她学习。
若是换做一般人,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出彩,那也是一只肮脏的老鼠,至少拉踩一番是必不可少的,他们甚至会恶意地猜测是从谁那里偷学来的,总之绝不会承认她的优秀闪光之处。
果然,墨故柒是不一样的。蜀粒想着,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提醒她的想法。
她想要和墨故柒成为朋友,那么提醒朋友可能的危险是应该做的。
四人坐在一起休息,白文羽在看比试的时候,会有一些猜测,但远不如墨故柒分析的如此直击要害,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分享。
他注意的有时是更加细微的地方,对于姬天朔和青杏芸来说,对战时很难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但是也能给他们拓展一些新思路。
很快,就到了青杏芸和墨故柒,姬天朔和白文羽的巅峰对决。对于青杏芸,墨故柒也看了,她现在需要的是拓展自己的想象力,软剑可以是她身体的延伸,如果如指臂使在其他武器上是夸张的比喻的话,在软剑上是可以成为形容词的。
和长鞭或者长绫不同,软剑更加锋锐和坚韧,在灵力的影响下也能做出更多在一般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招式。
青杏芸学习拂柳姿之后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的想象力和掌控力还没有那么足,墨故柒需要做的就是引导一下。
李宇说开始之后,青杏芸便立刻上前,她用出的鸿雁凌飞带着软剑独有的柔韧,在这一点上她很聪明,没有去追求原本的锋锐,而是根据软剑的特点增加了许多变化。
只是墨故柒依然只用一招流云便挡了下来,有时以柔克柔也是一种好方法,青杏芸手中的软剑无法借力,便用出身法来,如同围绕着墨故柒翩翩起舞一般,手中软剑的攻势却变得越发刁钻。
青杏芸向后下腰,躲过墨故柒不疾不徐的剑光的同时,软剑也如灵蛇一般从下往上攻去,却在长剑迎来的瞬间诡异地向右弯折,袭向了墨故柒持剑的手。
墨故柒神色不变,早有预料,手腕一转长剑的剑身便精准地挡住了软剑的剑尖。
一击不成,青杏芸很快直起身子,软剑抖动,一招细水长流看上去软得不行,只是这软中藏着的,是随时会泥足深陷的陷阱。
青杏芸知道自己的悟性不及姬天朔和白文羽,他们学剑招的速度比她快,她不能傻傻地去追,那样的路不适合她。
所以她在已经学会的剑招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把细水长流和鸿雁凌飞依照自己的理解去加以修饰,虽然还是那套剑招,但已经算是她自己的东西了。
或许白文羽能够依据自己对剑招的理解去做一些变式,但像青杏芸一样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这一手,让在旁观战的姬天朔和白文羽都吃了一惊,若是在这之前遇到青杏芸,保不齐要被她藏的这一手给阴到,要狠吃一个大亏才行。
墨故柒也有些惊讶,青杏芸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三人里,最需要关照的就是她,一点基础都没有,性格也不够坚韧。
虽然她对比其他的弟子,已经十分出挑了,除了其他三人加上蜀粒,同届弟子之中已经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了。
但因为她身处这个顶尖的小团体中,所以她面对的压力也是其他弟子无法想象的。她不甘心被他们甩在身后,所以她一直在努力。
这次墨故柒没有选择硬碰硬,后退了几步,她眉眼舒展,没有笑,表情却看上去柔和许多,她说:“做得好。”
若是真按寻常方法去挡的话,长剑可就没那么容易抽身出来了。
简单的夸赞,却让青杏芸陡然鼻头一酸,为了能够追上他们的脚步,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每天晚上修炼,她都硬撑着,再困都不敢懈怠。
回到房间,她还要反复回顾自己白天修习的东西,为了琢磨剑招里的一个剑式,她要默默演习上百遍,没有问题才敢变式。
没有人知道,曾经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女儿,在每一个夜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去做,这样的变式能不能行,在白天练剑的时候反复斟酌。
青杏芸忍住情绪,露出一个笑脸,她有的东西已经全部用出来了,能得到墨故柒的认可,那些日夜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青杏芸放下了剑,朝墨故柒笑:“我已经没有东西啦,等下个月,我学到了新的剑招再给你看哦。”
青杏芸用的细水长流,墨故柒有很多方法可以击溃,但是此时已经没必要了,限制了青杏芸的是她现在学会的剑招,太少了,等阶也不高。或许她会成为三人之中第一个成功创造出自己的剑法的那一个。
李宇无奈地宣布了胜负,已经见怪不怪了,前十里占了四个席位,只能随他们去了。